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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打醮,危机暗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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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氏住的屋门关的严丝合缝的,加上院门前那几个膀大腰圆的仆妇把守,马真人进屋做法期间,虽有几个人探头探脑,都被人及时制止,劝说令其在院外静候。所以,屋里虽然上演着波澜起伏的大戏,外面却一点消息也得不到。

    外面这些看热闹和心怀不轨的人,都焦急的等着最新的消息。随着时间的推移,娄护卫也由最初的信心满满,变成现在的忐忑不安。

    屋门终于打开,马真人从厅堂里出来后,却说了一番,超乎在场的所有人预料的话。他言之凿凿的对众人说,府上惊动了哪路、哪路神仙。如今经他这番祭告下来,已将神仙送了回去,这会儿是家宅安泰,万事无虑了。随后话锋一转,说娘子因是几月初几的生辰,恰巧和那神仙是一样的,因此得了神仙的青睐,这竟不是灾,反倒是一喜。

    娄护卫听着、听着先是一怔,随后脸色阴晴不定,最后他恶狠狠的盯着马真人,像是要一口生吞了他一般。

    马真人对娄护卫这番怒视,恍若未觉,自顾自的又说:“苏小娘子也是因这个福报,这次虽送走了神仙,却没有了断因缘。所以要想此生平安,最好去庙里做场盛大的法事,在神仙面前结个善缘。”

    随后又叮嘱跟着出来的沈妪,道:“这个善缘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结的,这可是三生有幸的好因果。过两日便是个好日子,需本人去庙里,打一天的平安醮,这一生保管顺遂。”

    马道长临走时又念叨着,像娘子这样的富贵命格,可真是少见。尽管他这一生也算见多识广,却也没见几人有过,如此这般絮絮叨叨的念叨一番。最后,看也未看娄护卫一眼,便走了。

    马真人这番做派,把等在院外的娄护卫气个倒仰。他板着一张青黑色的脸,几乎连基本的礼仪都要不顾,恨不得冲上去质问马真人。问问他为何说话不算话!好在他还残存着一丝清明,没当着众人的面,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除了咬碎牙关的死忍,没有任何办法。这般憋屈的有苦不能说的后果,便是脸色铁青,想摆个好脸色都不能。

    不但娄护卫、许妪等人猜测不出,马真人突然反水的原因。就是刚才屋里的其他人也不清楚,是什么原因让马真人的态度,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唯一可以肯定的绝不是宝珠拿出来的,那二十两金子的功劳。

    那颜首次撇开,总是自诩是苏霏漠的师傅的面子,很期待的看着苏霏漠,那意思是:为师我已经不耻下问了,你赶快招了吧。苏霏漠却卖起了关子,任谁瞧他,只做不知,施施然的回了内室。

    苏霏漠是怎么想到请至善大师前来,并且是怎么把人请来的。这一切的缘由,还是要从那本能预言先机的经册说起。苏霏漠发现那本册子抄录的金刚经,是一本古抄本。而这个古抄本,是法藏大师的亲笔真迹。因为同样的笔迹,苏霏漠在偷溜进苏子推的书房时,曾经看到过。

    法藏大师是华严宗的一代宗师,南伽寺信奉的便是华严宗。也就是说,这本经册和南伽寺有着非常微妙的关系。

    华严宗是在武氏的直接支持下创立起来的。武宗灭法之后,华严宗与其他教派一样,受到了沉重的打击,寺院被毁,经论散失。后来宗门虽有所恢复,但先贤手抄的经文,早都湮灭于动荡之中。目前南伽寺只保存了几卷并不完整的,法藏亲手抄写的《华严经》,拱若珍宝。如今苏霏漠拿出这本,号称是法藏亲笔抄写的《金刚经》,在其后世子弟心目中地位,不言而喻。无论这本经册是否真的是法藏亲笔所抄,至善都会走一趟。

    开始苏霏漠只是让宝珠,托付她阿兄悄悄的打探。因为光打探南伽寺目标过于明显,就让栓子把苏庄附近几家寺庙、道观都打探一遍。主要打探规模大的寺庙和道观。所以,苏霏漠比娄护卫对周围寺庙、道观的内情了解的要深刻的多。

    至善是南伽寺的主持,和马真人的师傅以前一直交好,论辈分是马真人师尊辈的,马真人见了至善的面,还要恭敬的尊一声大师。而马真人今日用的这些障眼法,别人不知道,至善不可能不知道。所以,至善是戳穿和挟制马真人的最佳人选。

    苏霏漠对马真人的了解,远比比娄护卫知道的多,所以这一局在争斗的最初,便胜券在握也不奇怪。

    原来苏霏漠并没有打算把这本经册。和南伽寺扯上什么联系。虽然最初起了把这本册子拿去,让高僧鉴定一下,是否是什么妖邪之物的打算。后来苏霏漠的念头变化了,觉得这经册只要助自己和阿娘等人脱离危难,即便真个有些邪门,也是个好妖孽。再后来,苏霏漠的想法就是,人不能没良心,即便这册子的来历有几分说不得,苏霏漠也不会让谁去伤害它。

    所以,打定主意的苏霏漠,便以手里的经册为由,拿阿娘的那本手抄的《华严经》做引子,将至善大师请来。一是借大师的身份弹压马道人。二是用大师的慧眼,勘破马道人的玄机。苏霏漠可不信这世上有那么多仙人。所谓的神迹,大多数是障眼法罢了。说穿了内里的实情,一点神奇的意思也没有。第三就是借机看看,至善大师是否能勘破这册子的来历。

    娄护卫这次亲自经手策划的事,彻底失败之后,许妪把前几天康氏私下召见他的事,联系起来,认为这两件事之间必有关联。这娄护卫怕是已经背叛了主子,面上却不动声色,还在娄护卫过来相商下一步该做如何打算时,好言安慰一番。苏霏漠最初,在这几波人中埋下的怀疑的种子,终于生根发芽,开始茁壮成长了。

    娄护卫、许妪等人是最不愿意看到,苏霏漠从此后一生顺遂的人,却也想不出什么阻拦的好办法。因马真人远近闻名的名声,苏霏漠前些天又真的病的半死不活的,大夫看了都直摇头,直说没什么好办法,这会儿病情居然平稳下来。这几个人内心恍惚有一种,马真人或许说的不差,苏霏漠真的命不该绝,她果然是个有福之人的想法。但是,谁也没说破。

    这些人商议了半天,突然计上心来。这飞云观离苏家庄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的……

    “既然是要为六娘祈福,大夫人不可能不去。过两日,她母女二人一起去打醮,如此也是正好,到也不必非要赶着进京了……”说到这里,许妪的面上突然浮现出一丝狞笑,让看的人心里突突的一阵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