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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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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亏刚才秋蒙蒙的动作让一行人安静下来,所以他们才能听清楚她所说的话,就是原本很不待见这个女儿的秋翌薄,他的心都是一颤,感叹!父女相见不相识,这样的悲哀竟然发生在他的身上。

    宋大夫人和秋雪清倒是不觉得奇怪,自五岁起,她们再没见过,如若换个地方,她们肯定是认不出来的。

    “我是你父亲。”秋翌薄说出这话时,耳朵有些发红,这样的情况令他有些尴尬,但看着那张有七分熟悉的脸,他心里又有着说不出的恶心和厌恶。

    秋蒙蒙将身体的大部分重量放在小桃身上,看着面前这个原身的父亲,天青色广绣罗衫,外套墨绿色短袄,头上的发髻用青玉簪子固定,笔直地站在那里,三十来岁的模样,一张脸俊秀儒雅,气质温和,魅力十足的样子完全看不出他是会将亲生女儿扔到这里,将近十年都不管的人。

    “父亲”这两个字,她自问是叫不出口的,无论这个“父亲”是何原因突然到访,原身早在一年前就死去,没享受过这样的待遇她这个冒牌货却是一点也不稀罕。

    在看到这个女儿过得这么凄惨的时候,秋翌薄努力地压制着心里的不舒服,他以为他表明身份后,这丫头可能激动不已的认他,也有可能痛哭流涕地怨他,却唯独没想到,在听了他的话之后,对方依旧用那种陌生的目光打量他,平静而淡漠,甚至在这双眼睛深处,还带着浓浓的戒备。

    “去把大夫叫来。”秋翌薄对身边的人吩咐道。

    站在院门口挎着药箱的大夫接到下人的指示,才恭敬地上前,伸手要给秋蒙蒙把脉,却不想她将手放到了背后,一脸的不配合。

    “二丫头,别闹,让大夫给你看看。”秋翌薄想叫她的名字,这才发现,因为对孩子母亲的不喜,这丫头到如今都还没有名字,理智上是有些亏欠的,可一看到那张脸,他的心里就只剩下厌恶。

    秋蒙蒙像是没有听见他的话一般,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大夫,许久才将手伸了过去,大夫用心地把脉,一时间整个院子寂静无声。

    “如何?”秋翌薄开口问道。

    “秋大人,二姑娘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大夫说话很慢,皱着眉头,“到底留下了病根,虚弱得很,恐怕要长年累月地吃药,并且需要精心养着,否则的话,后果堪忧啊!”

    小桃听了这话,脸色大变,泪珠子在眼眶里打转,倒是知道原因的秋蒙蒙觉得这大夫还是有些真本事的,虚弱二字用得很准。

    其他人也没觉得太惊讶,毕竟是在鬼门关走了一趟,再加上这里的生活条件,怎么可能什么事情都没有,想着这丫头以后都离不开药,秋翌薄的心情很是复杂。

    “夫人,劳烦你将这里收拾一下。”

    “老爷放心,”实际上秋翌薄不说,宋大夫人也是要做的,幸好今天这里没有外人,否则,这情况要是传出去,她的名声,尚书府的名声恐怕都会毁于一旦。

    说完这话,宋大夫人拍了拍女儿的手,“清儿,你在这里陪陪你二妹妹。”

    “娘,你放心吧。”秋雪清笑着回应。

    “二妹妹,我们进屋吧。”秋雪清想起刚才对方的行为,很善解人意的并没有上前,“如今天气有些凉了,你刚刚醒过来,可不能再吹风了。”

    这一点对方不说,秋蒙蒙也知道,好不容易活一回,她肯定会很珍惜的,转身一步一步地往小小的厅堂里挪。

    等到秋翌薄和秋雪清跟着走进去以后,看见有些阴暗的屋子,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不说,墙上还是一片又一片的斑驳,别说他们,就是跟进来的下人都不由自主地眉头皱了起来。

    “去告诉夫人,让她重新安排个院子吧。”没有坐的地方,只能站着的秋翌薄吩咐他身边的下人,这里哪里是人住的地方,以前是不知道,现在知道了,他秋翌薄就算是再怎么厌恶那个女人,也不会虐待自己的女儿。

    一直决定旁观的秋蒙蒙却在这个时候开口,“大人,不必,我们在这里住得挺习惯的。”

    她不想搬家,一是不想领秋翌薄的情,她不是傻子,绝不相信原身的父亲今日上门,一点企图都没有,就像以前孤儿院里,无论是被领养的还是被亲人找回去的,在物质上大多是比在孤儿院强,只是,她后来遇上的,开心幸福的却一个都没有。

    二是不想搅和到这家人里面去,系统都说原身的母亲之死是别有内情的,她不清楚这到底是说罪名还是死亡方式?她可不想把好不容易捡来的一条小命给折腾没了。

    秋翌薄目光紧盯着秋蒙蒙,发现这丫头的脸上从他们出现后就是这么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这丫头果然还是在心里埋怨他的,那可不行。

    现在皇上已经想到安亲王,再想起这丫头,也是迟早的事情,对于当年的事情,如今的皇上,恐怕也觉得年轻时的他手段太过激烈,心里多少有些愧疚,中秋节的赠礼,估计就是一种弥补,对安亲王尚且如此,那他面前这个完全无辜的丫头,皇上恐怕会更加的关注。

    “这事就这么定了,”秋翌薄这么想着,呡了呡嘴,对着大女儿说道:“清儿,你去让你娘快些收拾一下,二丫头住的院子,按照你二叔,三叔家的嫡女来安排。”

    秋蒙蒙暗自叹气,得,她的意见没人听,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挪窝就挪窝呗。

    秋雪清听了秋翌薄的话,想了想,就对她爹的心思猜了个七七八八,笑着说道:“爹爹,不如就让二妹妹住在云飘院,那里环境不错,可以让妹妹好好地养身子,又和府里的姐妹挨着,也方便照看,能让妹妹尽快熟悉和适应。”

    “不错,”秋翌薄对于这个提议很是满意,“二丫头,以后,你就叫秋雪云。”

    秋雪云?什么鬼名字?听着再美,她还是习惯她之前的名字,“大人,我有名字的,蒙蒙,是娘给我取的名字。”事实也确实是这样,关于原身亲娘的记忆,除了那噩梦般的场景,就剩下一张红艳艳的嘴,亲昵地叫着她“蒙蒙”。

    秋翌薄的笑容在听到秋蒙蒙提到她娘的时候,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不过,一个名字而已,他也没有勉强,“蒙蒙就蒙蒙吧,搬到云飘院之后,要好好地跟姐妹们相处,有什么事情可以去找你母亲。”

    “恩,”秋蒙蒙点头,挪窝都成了定居,又何必在意这些小细节。

    秋翌薄交代完事情之后,就先行离开,秋雪清耐性十足地陪着秋蒙蒙一步一停地穿过花园,走过庭院,终于来到她即将要生活的地方。

    看着院门口的三个字,秋蒙蒙紧紧地盯着,仔细地研究,最后表示,她完全不认识,于是变成文盲的她不耻下问,“大小姐,这三个字是?”

    秋雪清一愣,然后笑着说道:“二妹,这是云飘院,左边是我的清秋院,右边两个院子分别是彩诗院和月琴院,彩诗院里住着二叔家的三妹妹秋雪彩和秋雪诗,月琴院里住着三叔家的五妹妹秋雪月。”

    “哦,”秋蒙蒙点头,此时,她们已经进入云飘院,里面的景观无一不精致到极点,独立的院落,小巧的花园,玲珑的亭子,鲜艳的花朵,翠绿的树叶。

    “二妹妹,母亲已经布置好了,你看看,有什么不喜欢的,就跟我说。”秋雪清领着秋蒙蒙进入院子。

    古色古香的房屋,朴素优雅的色彩,家具,屏风,窗帘等的搭配都融合在一起,再到她的房间,淡绿色的床帐,同色的锦被,上面绣着的无论是荷花还是蜻蜓都精细无比,粉色的梳妆台,粉色的圆桌以及配套的凳子,让这个清雅的房间又增添了几分梦幻。

    “二妹妹,喜欢这样的颜色吗?”

    秋蒙蒙吞了吞口水,愣愣地点头,她绝不承认她这是小家子气,但她觉得,只要在这院门口数个牌子,就可以收取门票,这精致,那随随便便也是5a级景区,好吧,她承认,贵人的世界她这个小平民还需要时间接受。

    “二妹妹,走了这么长的路,你坐下歇会吧。”秋雪清笑着说道,看来这个妹妹不仅仅不喜欢与人接触,还沉默寡言。

    秋蒙蒙跟着秋雪清坐下后,立刻就有下人上前,倒水,递到两位小姐面前,她端起杯子先呡了一口,水温刚刚好,于是,有些口渴的她,仰头将杯子里的水干了。

    秋雪清在一边看着,眉头微微地皱了一起,然后恢复笑容,“二妹妹,初次见面,这是大姐给你的见面礼,你看看喜不喜欢?”话落,她的贴身丫鬟就将一个紫色的木盒子放在桌上,由秋雪清亲自打开,推到秋蒙蒙面前。

    秋蒙蒙看着里面放着的一套玉饰,簪子,耳环,手镯,项链都有,她并不懂玉,却也看得出来,这肯定不是凡品,但是,再好,对她来说,根本就没用。

    “怎么,二妹妹不喜欢?”

    “大小姐,”秋蒙蒙这三个字刚刚说出口,就被秋雪清给打断,“二妹妹,你是不是很讨厌我,连声大姐也不愿意叫。”

    美人蹙眉,别说无力的丫鬟看着心疼,就是秋蒙蒙自个儿都觉得,她要是在坚持,就是十恶不赦不一般,算了,反正只是一个称呼而已,“大姐。”

    “这才对,”秋雪清的笑容灿烂了几分,明明是秋天,那笑容却让秋蒙蒙有种百花盛开的错觉,“是不是不喜欢这些?要不二妹去我的院子,我那里的首饰随你挑?”

    秋蒙蒙摇头,想着尚书大人突然变得这么优待她,总是有目的的,也就不再犹豫,“大姐,能不能把这些换成金银,那个实用。”至少遇到危险,头上戴着个金簪子也可以当武器用。

    听了这话,秋雪清倒是愣了一下,这个妹妹,看来是什么都不懂,也半点没觉察到下人表情的变化,一个大家千金,怎么能看重金银,不过,她到底没有多说,“好,这个你也收着,我一会便让下人送来。”

    “多谢大姐。”

    因为秋蒙蒙身体的原因,晚饭就送到了她的院子,秋雪清陪着她一起用。

    只是看着这些大鱼大肉,还有炖的补品,秋雪清就没什么胃口,令她奇怪的是,她这么妹妹连筷子都没有拿起,“怎么了?有什么不妥?”

    “大姐,大夫说了,我和小桃如今肠胃弱,最好先吃点清淡的,以后再慢慢补。”关系到身体健康,秋蒙蒙自然不会委屈自己。

    达官贵人的生活就是不一般,一句话的事情,很快就换上了既美味又适合现在秋蒙蒙的饮食,只是,她吃饭的速度让秋雪清再次皱眉。

    秋蒙蒙不知道,仅仅是第一天,尚书府后院的下人们就开始流传着她的神奇故事。

    “知道吗?这二小姐竟然不识字?”好惊讶的消息,许多丫鬟都瞪大了眼睛。

    “我亲眼看见的,二小姐喝水粗鲁的像我们村里的牛一样。”好震惊的事情,大部分的下人都长大了嘴。

    “二小姐竟然看不上大小姐送给她的顶级玉饰,反而问大小姐索要金银,怎么能这么俗气。”众人点头,仿佛秋蒙蒙的行为让他们清雅的尚书府染上了铜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