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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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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开顺着街道慢悠悠的走着,不停的转头东看西看,这条街上的小摊贩特别多,但大都是附近的农民,那些菜的色泽特别新鲜,翠绿,细细麻麻的水珠垂挂在菜叶边缘,阳光投在上面像珍珠,熠熠生辉。他从一个卖小白菜的农民身边走过,那人冲他吼了一声:帅哥,小白菜,来一把嘛,刚刚在土头掐的,新鲜的很。小开对他笑笑然后摇摇头。小开第一次来这个地方,之前听阿波罗提过,说书屋附近有一条卖杂货和新鲜蔬菜的街道。他听着从未想过要来看看。

    “能看什么呢?”他曾这样问阿波罗。的确如此,能看什么呢?深宅书屋的他,不需要出来,书屋那漂亮的后花园足够他散步了,大叶种的那些蔬果番茄也足够他食玩。如果不是因为昨晚……昨天晚上……小开想着想着,不自觉的快要走过了街道,在街道尽头拐弯处的一个水果摊边,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妇女突然拉住了他。小开没有看见拉他的妇女,反而发现了那黑黢黢的圆圆的像樱桃似的东西。那东西亮铮铮的~像是人的眼珠子~

    “小伙子,安心寺怎么走?”那妇女裂开嘴笑看着他,黑黄的牙齿让人觉得恶心。

    听见声音,他才反应过来,顺着抓住他的手望上看。“噢,应该顺着前面那条小路走就能到。”小开小心翼翼的扒开她的手,“我也不清楚具体怎么走!”

    被扒开的妇女突然又拽住他的手臂,“哈哈,别骗我了!你不是要去那里吗?”

    小开一惊,忘记了妇女还抓住他的手臂,他呆楞的看着她。

    “我不去那里!”

    “是吗?”

    “是的!”

    这个女人到底是谁?她为何知道他会去安心寺,这是他今天从书屋出来的目的,他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安心寺。他甚至不知道安心寺在哪里?这是真的!他不知道安心寺在哪里。直到昨天晚上……

    晚饭后阿波罗早早的躲进了新住进来房客的房间。现在流行露水夫妻?年轻人都很随便,大叶说年轻人太随便所以毁了自己。这世上说被毁了的人,都是被自己给毁了的!大叶不喜欢阿波罗,小开知道,当他告诉大叶阿波罗要搬进来的时候,大叶发出了一声像是从遥远的枯井深底传来的闷哼。他微微眯缝着那双灰白的眼睛盯着小开,半饷后他点了点头!就在小开准备离开那地下藏书室的时候,仿佛听见大叶在说:来吧,都来吧!反正已经脏了!脏了!

    从地下室出来后,小开觉得胸口闷的发慌,他决定到屋外去走走,山里出奇的安静,所有的爱书人都离开了。像是约定似的,大家都在晚饭开始前就全部离开了。最后离开的两个年轻的小伙子买了两本一摸一样的书——《北京故事》,结完帐小开看见两人手牵手的离开了,直到离开他的视线时他们仍旧十指紧扣,小开不由得看的痴了!小开从花园出去,沿着小路围着书屋缓慢的踱着步子,有那么一瞬间他认为自己是一个80岁的老头子。因为他竟然在花园散步,独自一人,想到这里他不仅大笑了起来,而此时,不远处的楼上传来了微弱的呻吟声。小开摇摇头,继续像前走着,就在他要绕到书屋前门的时候,一个突然从转角消失的纤细身影吓了他一跳,他大喊一声:谁?是谁在哪里?他两步并做一步,跑了过去。

    在书屋的大门外,一个长相甜美的姑娘蹲在那里。她抬头看他,显然被吓坏了。他也被吓坏了!

    “你……你……”小开的舌头又给打了结。

    “噢,对~对不起,”姑娘站起身来,她手里拿着一个四四方方牛皮纸小包裹。她低头看一眼小包裹又抬头看一眼小开,然后犹豫的将手伸过去。“对不起,我撒谎了!”

    “什么?”小开惊讶的看着她,天还没有完全暗下来,但书屋的路灯已经打开了。小开最喜欢这个时候的光,像极了小时候点煤油灯的夜晚。那些夜晚他的父亲在灯下整理着他那一堆不知名的东西,这记忆不知道如何窜入了小开的脑子里,按理来说,他的记忆里没有父亲的,但是来这里后一切都不同了,这所房子,这位姑娘……

    “我没有付钱,”姑娘笑的腼腆而尴尬。她拿着包裹的手又往前伸了伸。

    “噢!”小开噢了一声,却没有伸手去接。

    “天,看在老天爷的份上!”姑娘似乎冒火了,她压着嗓子,像是极力压住怒火。之前的腼腆和尴尬也不见了!“你能接下这本书吗?”她说着往前走了一步,将书扔进了小开的怀里!她定定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嘿~”姑娘走出两米远他才反应过来,“你去哪里?”

    姑娘停下了脚步,嘴角微微向上弯着,似乎很高兴小开叫住她。她转过身看着小开,嫣然一笑:“安心寺”姑娘等着小开说话,但他没有,他根本没有听过这个地方。寺,难道是个庙宇吗?什么人会住在庙宇?

    姑娘见小开没有反应气恼的转身大步往前走去。

    “那是什么地方?”小开终于反应过来,“在哪里?”

    “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这次姑娘没有回头,她的声音随着她的人影消失的降临的夜幕里!

    小开摸了摸自己裤兜里的那封信,昨晚夹在书本里一起给他的,那个漂亮姑娘给他的!

    “我不知道安心寺在哪里?”他说,终于挣脱了那妇女挽住他的手臂。

    “我住在那里!”那个女人突然笑开了脸。那模样让小开恍惚以为她是一位豆蔻少女。

    “呃,呃……”

    “要我带你去吗?”

    “噢,不了,不了!我不去了!”小开摆摆手,转身离开。

    “不去了?”妇女在身后叫他,声音失望至极。

    小开捏捏裤兜里的信,毅然的转身离开了。

    吾有一壶酒,足以卸风尘,倾尽江海里,赠饮天下人。

    一个用长番当店招的卖酒人大声吆喝着,当他走近的时候,那卖酒人叫住了他:兄弟,来嘛!喝二两,解忧酒,何处愁!小开似乎没有听见他的吆喝,低着头快步的离开这条熙攘却安宁的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