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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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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边,江延攥了攥拳头,看着秦川,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语气:“小川姐,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啊?”

    自从秦川叫江德周江叔叔之后,也不知怎么的,江延就叫上了她小川姐。

    看了一眼江延眼巴巴的样子,秦川挑了挑眉:“问你哥吧,看你哥让不让你去。”

    江延顿时失望的叹了一口气,他也知道,他哥自然不能让他去那么危险的地方,更何况,还有枪。

    很快,车子在一处黑漆漆的仓库外面停下,早已经有人在那等着了。

    秦川对江延道了声谢,才看着他们缓缓驶回原来的地方。

    江盛答应借给他的那些人还在路上,秦川便第一个登上了飞机。

    低头看了一眼手机,秦川有心给沈绍峰他们的人打个电话通知却发现自己认识的这些人基本上都不在。

    安灵,麦勇,方舟,辛成,还有沈绍峰。

    江盛借给秦川的人并没让她等太长时间,如今是深夜,没有堵车。

    随着直升机螺旋桨旋转的声音响起,一行六人按照查出来的位置出发赶往了太庙山。

    夜晚,浓稠的墨色铺遍大地,空中云卷云舒一如往昔,可在墨色的背景下却仿佛像氤氲着的魔气。

    呼啸的冷空气像刀子一样“嗖嗖”的打在脸上,吹得几乎让人睁不开眼睛的大风鼓动着秦川薄薄的黑色外套。

    将拉锁一直往上拉到顶上,他们都带着耳麦,然而在飞机上也无法详细的给他们列出个作战计划,便只能沉默。

    事实上,秦川也不知道自己的作战计划是什么,她只知道,她要来救人,就这么简单。

    用了大概三个小时的时间,从申请航线到到达原定位置,秦川从直升机上速降到了地面,也正好看到那辆千疮百孔的车。

    自然,这么说有点夸张,不过车玻璃全碎,车壳上遍布弹孔确实是真的。

    秦川的心脏忍不住突然收缩,看来他们已经到了极危险的境地。

    在秦川身后,是跟着过来的另外五个人,直升机今晚还要飞回去,他们这边完事了就大部队一起坐飞机回去。

    回头看了一眼五人,基本上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们应该是保镖公司出来的,当然,这种保镖公司里的可不同于平日里普通的保镖,就像是给江延开车的那个张来,身上隐藏着一股肃杀之气,手里还见过血,大胆、聪明、随机应变,换种说法,与游走于国际上的雇佣兵有着同样的身份。

    张来也不是每天都给江延开车的,秦川估摸着应该是那几天江家人心里都绷着一股劲,无论是寻仇还是误会,他们都足够警惕,小心,以防对方一次不成再来一次。

    等到过了一些时日,秦川就发现原来开车的张来不在了,问江延,据说是被调回公司安排其它任务了,现在给江延开车的则是他们江家用了挺长时间的一个老司机了,他们还是能信得过的。

    “你们可熟悉山地作战?”秦川扫了一眼神态各异却俱都老实沉默的五人,问道。

    五个人互相看了一眼,最后将目光放在最中间那人身上,那人也当即走出来一步:“秦小姐,您可以说您的要求,我们会尽量做到。”

    知道他们这样的人神秘,秦川也不再多问,只是道:“这两座山里一共有我五个朋友,目前应该有两个被抓住了,还有三个在逃,不过都分开了,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另外,山里应该是有一座小村子,叫什么我不清楚,村里民风彪悍,有一个被抓起来关在了村子里,是个女的,短发,五个人里唯一一个女人,叫安灵,我就知道这么多。”

    看着他们五个,秦川深吸一口气:“我就知道这么多,你们是分开行动还是集体行动随你们,我一个人单独走。”

    领头那个男的微讶,抬眉仔细扫一眼秦川:“好,随时联系。”

    秦川点了点头,转身朝着停车的方向走上山。

    沈绍峰说,她来了让她先去找安灵,安灵已经被抓走好几天了,现在对方发现了他们的跟踪,说明安灵很有可能已经暴露了,那些人丧心病狂,谁知道他们会对安灵做出什么来。

    望着秦川的背影,留在原地的几个人都看向领头人。

    领头男人左右指了指,很有默契的,五人分成一二二三组互相拆开进山。

    秦川走在漆黑的林间,这会估计也有快两点了,天正是黑的时候,尤其是在没有一点亮光的林子里,太庙山上的天空不同于连海市的明朗,一片乌云遮顶,林子里就更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了。

    别说是普通人,便是那五个受过训练也有过经验的男人走在林子里都不由放慢了脚步,是以,他们很快就和健步如飞的秦川拉开了距离。

    秦川是能看见的。

    她在方山市晚上追那个魔物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可以夜视,她还回家特意关了灯试验一下,看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像猫一样,可以夜间视物,亮的发贼。

    幸运的是,并没有。

    秦川可不想让自己的眼睛到了晚上就像两个移动手电筒一样能射出光。

    魔气不知何时从她的身上蔓延出来,细细沙沙的,围绕在她的身周,像正在燃烧着的黑色火焰,又像从地狱深渊逃脱归来魔王身后的背景图案。

    然而这都是无用的,这山里并没有魔气,更没有魔物和魔,所以她什么都感受不到。

    除了死寂的空气,便是蓬勃的生命。

    皱紧眉,秦川向来时的方向看了一眼,并没有任何人跟过来。

    慢慢闭上眼睛,淡薄的魔气不知怎的突然就浓厚了十倍还多,就像是一捧轻飘的黑纱,却还会流动,随着风吹过,转眼便不见了踪影。

    地面上,既没有留下来的脚印,也没有离开的证据。

    古时候的人有养蛊的,便是将百余种爬虫放在一口小肚大的翁里,让其自相残杀,而后等到端午这一日,再去野外捉十二种爬虫加入翁里。

    等时间长了,强的吃了弱的,毒性大的吃了毒性小的,这蛊虫便算是养成了,古时候苗人多以其法制蛊,但到了今日会这么做的人也少了,大家普遍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不过熬犬的,到如今还是有那么一些人会的。

    相传狗生九子必有一獒,也有传十三子有一鬼狗,说法较多,但方法都是差不多的,便是将所有狗崽都养在一起,让其混战,最终只剩下一条,便是最厉害也是最忠心的那条。

    而太庙山的卢霍村,却是近些年开始流行上了给女人熬性。

    怎么个意思呢,便是这卢霍村因村里太穷,且男多女少,便经常从村外买回来女人来做媳妇儿,买孩子的倒是少,一般都觉得拐来的孩子养不熟,迟早他得回去找自己的爹娘。

    不过卢霍村本身村里的人口就少,若是经常买这外来的女人,人数一多也容易出事。

    据说前些年便有一遭就是村里买回来的女人都已经和男人生了两个孩子了,结果有一天趁家里人都不在,先是勒死了两个孩子,又带着家里的值钱东西一走了之,竟是逃了。

    然而卢霍村这地方,别说是外来人了,就是村里人也不是个个都知道这周围的荒山野路都通往什么地方,更何况就是最熟悉山路的人下一次山恐怕都得四五个小时,早上天不亮就得赶紧出发,也就别提不熟悉没准备的人要怎么才能下得了山了。

    下地干活的汉子回来就听说自己媳妇儿丢了,还把他两个孩子勒死了,倒是没怎么伤心,反正媳妇儿就是用来睡得,今天这个没了,再等一阵说不上还有更好的,而且还是大姑娘呢。

    至于两个孩子,也不过就是两个女娃儿,死就死了,汉子觉的有些晦气,抓着她们的后衣领子就扔在了板车里,出门的时候直接扔到后山那条大沟里了,晚上就有什么野猪山狼给吃了,都不用费心挖坑了。

    因为是买来的媳妇儿跑丢了,村里的人自然知道这是犯法的事,不过他们心里也门清,只要人不跑出去捅上天他们也就不怕,或者就算来人要抓他们了,把村子一扔,反正没什么值钱东西,男女老少结伴往山里一躲,外来的人根本不熟悉山路,搜个几次也就放弃了。

    他们得用多少个人才能把这方圆几十座大山挨处都搜一遍?

    这样的事他们村里已经经历过几次了,但是哪次都一样,既没搜着什么人,也没把他们谁抓进去。

    就是有那么几次点背的让人逮个现形,往派出所里一抓,等事过了自然也就平息了。

    说白了,就这小地方,谁不认识谁呢,拐来拐去的,你家和我家都是亲戚,说不定我老公跟我大姑的关系比我跟我大姑的关系都亲呢。

    当然,这也就是打个比方。

    在得知买来的媳妇儿跑丢了,全村人,尤其是男人,都特团结的拿着家伙事跟着汉子一块出去找媳妇儿去了。

    后来这女人在前山被人发现了,发现的时候只剩下一个被啃得血忽淋拉的脑袋,半边头皮都被扯没了。

    而自那以后,村里的人就开始给外来的女人“熬性”。

    同一天夜里,稍早一些时候,胖女人带着安灵出了那间一直关着她的牢笼。

    尽管心里忐忑,可安灵还是老老实实的跟着胖女人的身后走,她告诉自己,一定要尽快取得他们一家人的信任,然后,然后才能再策划其它的。

    眼下的安灵并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也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最大的危险是什么,她只是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间既是卧室又是客厅的红砖地面上,看着脚上脏的不像样的女人的鞋,甚至还有些挤脚。

    这应该就是那个女孩的鞋。

    火炕上,一家四口人坐在炕桌边上吃着压根就没有香味的饭菜,安灵趁他们不注意用眼角余光看了一眼,胖女人吃得最多,其次是大儿子,小胖子就和要抢一样,拿筷子一下下的往碗里扒拉,只有那个女孩儿,每次都只吃一小口,然后细嚼慢咽。

    不是她吃饭斯文有礼貌,是这个家庭压根就不允许她吃那么多的饭菜——只要饿不死就行。

    反正将来都是要泼出去的。

    很快,一家好几口吃完了饭,由吃的最少的女孩儿捡桌子捡碗拿出去耍,用的正好是烧炕的时候锅里剩下的水。

    屋子里只剩下一母二子坐在炕边上,像是看猴一样的看着她。

    胖女人把自己的左手大拇指和食指两根手指头都伸进嘴里,去拽右边大牙缝里的香菜,可能是手指头太粗,怎么都够不着,哈喇子顺着手指头淌了下去,胖女人下意识的“刺溜”了一下吸回去了。

    小胖子正双手抱着一条曲起来的膝,两只手轮流交换的去扣自己的脚趾甲,也不知道里面到底藏了多少黑泥,但是或许是总不洗脚的原因,即使安灵低着头没看他,也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酸菜缸味。

    她忘了,这边的人是不吃酸菜的。

    只有那个大儿子,没事做,目光凶狠的像狼一样,紧紧地盯在安灵的身上。

    心里升起一股恐惧,安灵忍不住害怕,难道是今天晚上?可是为什么他们都在这看着,难道还想让她当着他们的面和男人?

    随着男人走下地,安灵的心跳也越来越快了,随后头皮上便传来一阵刺痛。

    男人抓着她的短发将她扯得抬了头。

    打量着安灵的这张脸,男人冷哼了一声,竟是突然用力的“呸”了一口,一口大黏痰吐在了安灵的脸上。

    紧紧地闭上眼睛,安灵害怕自己眼里的愤怒和杀意忍不住会泄露出来。

    感受到脸上那口黏腻的东西似乎还发散着一股难闻到刺鼻的气味,然后顺着她的左脸缓缓滑下,安灵不禁微微发抖。

    如果她不是一个警察,不是为了这件案子,就只是她自己,安灵觉得自己一定会杀了他的,一定会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