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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红拂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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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大娘金口一开,客人们就开始骚动起来。

    五十万钱,那可是朝廷一品大员两年的俸禄;足足可以在润州城里买几十座豪宅;这简直就是天价。

    一直都知道红儿的身价不菲,但是到底有多高,无人敢问;如今知道了,不免一阵惊叹。也不知这声称要给红儿姑娘赎身的二位客人,哪个可以付得起。

    几个好事的人,暗地里打起赌来。

    五十万钱?这也太高了吧?站在一旁的少年惊呼一声。

    五十万啊。姓李的公子嘴里重复着赎身价,却没给个准话。

    正是,公子可有?

    姓李的公子支支吾吾,半晌也没有答复。

    我看你就别问了,他要是有这些钱财,早就爽快答应了;你再追问下去,不是让这位公子难堪吗?

    在下身上确实没这么多钱财,柳大娘,你看这样如何;我给你立个字据,日后补上可好?

    哈哈哈,我刚怎么说来着?可不就是个空手套白狼,吃软饭的主?没那个资本,硬逞什么英雄,丢不丢人?史达狠狠地挖苦了一番。

    腰里无财,就算是个铮铮铁骨的汉子,又能如何?俗语说一文钱难死好汉,此言非虚。红儿看在眼里,倍感无奈;但是仍不信这个无赖有这么多的钱财,能把自己赎了去。

    李公子,这怕是不妥;若是人人立个字据,就能把我浮玉坊的姑娘赎了去;你看我这生意还怎么做下去?

    这位胡子大哥,话糙理不糙;自古大买卖都是钱货两清,哪有赊账的道理。大家说是不是?在座的客人不乏因为红儿为了这个姓李的,拒了自己,心里看不惯。

    如今这个满脸大胡子的汉子让姓李的颜面扫地,也算是替大家出了一口闷气。当下就有一位好事的客人在一边起哄。

    就是,若是立个字据就能给姑娘们赎身,我也立个字据,这群姑娘全部去我府上。哈哈哈。又有一人帮衬着说道。

    如此一来,船舱内的客人更加骚动不堪,一个个闲言碎语,指指点点。

    李公子?付不起了是不?那大爷我可就不客气。

    史达说完,正要从怀中取出东西;红儿见状,心急如焚;难道是自己小瞧了这个无赖?这要是真把我赎了去,以后就要任由他蹂躏;那可如何是好。不如再抬高身价,让这个无赖知难而退。

    慢着,红儿自己有契约在身,自然不能选择被谁赎了去;但是红儿娇宠惯了,一般的人家,怕是供养不起;如今你只出了五十万的赎身价,我这以后的吃穿用度也要加上。

    红儿把自己说的这般贪恋钱财,也是万不得已;只盼李公子能够明白自己的心意。说完话,脸上已经泛起了红云。

    在座的客人,有心眼明亮的,知道红儿是想让这汉子知难而退;他们又何尝想让这汉子把这么绝色的美人赎了去。

    红儿姑娘是我们江南第一坊的头牌,谁若是赎了去,自然不能怠慢。以后的吃穿用度加上,很有道理。

    行,可以,大爷我今天要定了你,你开个价吧。史达底气十足,竟然不怕红儿狮子大开口。

    红儿一听史达的口气这般大,心里暗自盘算,一百万?五十万拿得出手,说不定一百万也能拿出来。

    索性往高了要,说道:吃穿用度就算一百五十万钱,加上赎身的费用;总共两百万钱。

    红儿说得轻松,在座的客人可坐不住了。两百万,这钱是大水淌来的吗?众人只当是个笑话看看,这买卖怕是做不成了。

    两百万?

    恩,就两百万。怕了吗?

    怕?笑话。大爷我什么世面没经过,这点小钱还能唬住我?

    史达把手伸进怀中,暗暗地搓了搓;众人盯紧了史达的举动;突然隔着衣服,射出几道光芒,直把众人的眼睛闪的晕眩。他把那个东西握在了手心,光芒也瞬间消失。

    柳大娘阅历深厚,心里暗忖,不会是夜明珠吧;那可真是遇到财神了。红儿虽没有见过夜明珠,但是这个东西如此耀眼,必定不是个俗物;难道今日正要被这个无赖霸占了?

    史达把拳头伸在胸前,这就要把手心里的东西亮给诸位见识见识。

    老弟,老弟;你怎么还在这里?我们明天还要早起赶路,赶紧回去早早休息。

    大哥,你来的正好,如今我要……

    史兰抢到史达面前,急忙捂住了他的嘴;又把他的拳头塞回了怀里。

    我这兄弟,喝得醉了,说了些昏话,打搅各位了。

    史兰硬生生的把史达向拉船舷。

    我……哪里……喝……红……史达被捂住了嘴,话也说不全。

    大哥,你想憋死我啊,我这还没尽兴,咋就让我回去?史达好不容易挣脱了。

    史达。风紧,你仔细听着,不要出声。我刚刚在桥头看到一队人马,似是要奔这里而来;那队人马虽是便装,可个个身上都配了一把环首青片子;若没猜错,必定是大隋的鹰抓子……嘘……老鹰来了,别说话。

    史兰把他按在门后的角落,正小声用黑话耳语,一阵错落有致的脚步声从桥上传来。

    船舱内进来七八个男子,个个气宇轩昂,威风凛凛;为首的一人,虽然年龄略长,却英气十足,不怒自威。

    姓李的公子抬头看了看为首的壮士,神情惊恐;又侧着脸仔细看了看后面二人,慌忙站立起来,退在了一边双手一拱:下官……

    嗯?站在后面的一人突然怒目圆睁,狠狠的盯着这个姓李的。姓李的的公子立即闭口不言,只立在了一边,不敢坐下。

    众人虽不知道进来的这群人是什么来路,但看这气场如此宏大,说话的声音也不自觉地变得小了。

    大人,三楼的雅卧一直给您留着,请上楼吧。柳大娘急忙迎了上来。

    为首的壮士也没答话,径直的向楼上走去,剩下的几人立在楼梯口把守。

    让红拂一人伺候即可。楼上传下话来。

    红儿,你还愣坐着干甚,还不赶紧准备准备,去伺候大人。柳大娘催促道。

    红拂也是胆战心惊,颤巍巍的便要向楼上走去;轻轻一个回眸,本想送一波不舍的眼神给那李公子,可那李公子只顾低着头,站在那里默不作声。

    唉......刚才还那么大义凛然,如今遇上了硬茬,就成了这个怯懦样;当真是看错了他。

    大哥,这人什么来头?少年忍不住问道。

    客师,别问了,你我都担待不起。眼下,还是回客栈休息为好。近日尽快启程,回京复命。

    姓李的公子言语暗含恐惧,柳大娘听在耳里,也为红儿感到不值。

    姓李的公子虽然对那个为首的壮士只说了两个字;史兰已经听了去;更加坚定了之前的猜测;急忙和自家兄弟递了个眼神;趁别人都没在意,抽身出了浮玉坊。

    一经出来,史达拉着自家兄弟狂奔二十余里;见离得远了,才放慢了脚步。又怕有人盯梢,也不敢直回住处。

    大哥,歇歇脚;这群人什么来路,何至于这样拉着我丧魂似的逃跑?

    刚才在船上,不便明说。看他们腰间都配了环首直刀,步伐整齐,孔武有力;一定是大隋的悍将。

    南蛮子的悍将?啥悍将,我看不过是几个蛮横惯了的小卒子;咱们现在就回去,杀了那几个南蛮子的爪牙,挫挫他们的威风。

    史达的心思不是为了挫他们的威风,而是刚刚红儿被那个为首的汉子很随意的就叫上了楼去;心里咽不下这口闷气。

    糊涂,前段时间,江南有人叛乱;我要是没猜错,这附近必定还有大隋的重兵驻扎。我们刺杀他们的人马,反而会坏了我们的大事。

    大哥,这不相干吧。

    怎么不相干?我问你,我们这次来的目的是什么?

    寻找圣物的下落。

    这不就对了,刺杀几个将领只会让江南风声更紧,其他还有什么用处?我们若不赶在黑白两教大祭祀之前找到圣物,一旦在金山开始大祭祀,族人必然发现圣物有假;到时候我们突厥不是现在这样分成东西两边,而是纷争四起,一盘散沙;大草原上将永无宁日。孰重孰轻,你可分的明白?

    哦,经你这么一说,我先前所想确实太没心肺;如果不是你及时赶到,凭我这性子,必定和那几个南蛮子的爪牙交上手了;如此真会坏了我们的大事。看来我这狂躁的性子,以后得改改。

    你何止要改这狂躁的性子,你那见色丢魂的性子也得改了;为了女人,简直什么事情都敢干!

    大哥,我哪有你说的那般不堪。史达自然是不愿意改掉这个长在根里的性子。

    你......你还狡辩,你简直就是一只骚羊蹄子。你在草原上干的那些破事,以为我不知道吗?夜闯蒙古包,奸污人家妻女,这倒也罢了,起码给人留个活路;可就在一个月前,你强虏一个女子,人家不从,你竟把她给掐死了。

    姐夫,我真不是有意要杀她,实在是因为酒醉之后手上失了轻重,哪曾想她的脖子那么......史达箍起手,比划了一个掐人脖子的手势。

    别叫我姐夫,忘了我们之前的约定了吗?

    是,大哥。史达急忙改口。

    醉酒把人掐死,我暂且当你是误杀;那醒酒之后呢?她的父母在草原上也是小有名气的刀客,你为何要灭人满门?

    姐......大哥,她的父母见到我,二话没说就把我往死里打;我也没还手。她那额吉拿了一把短弯刀划我,我当时只挡了一下,她那额吉便在地上滚了几滚,死了;她阿玛把她额吉翻过来一看,弯刀已经插在她额吉胸膛,就把弯刀拔出来,又来砍我;我也只是挡了一下,她那阿玛滚了几滚,又死了。我真不是有意去灭她满门;怪只怪我这手上的力气......

    行了,我知道你力气大,不然怎么能号称部落第一大野牛?

    不是大野牛,是第一勇......

    勇什么勇?有勇无谋就是个屁!我真不该听你姐姐吹得枕边风,让你这个烂杨木疙瘩随我下江南,唱什么戴罪立功的戏码。

    谁叫你对我姐姐言听计从呢?史达小声嘟囔。

    你说什么?

    呃......我说谁让你心疼我姐姐呢?

    臭小子,胡咧咧什么呢;我哪里是心疼她,我那是为了落个耳根清净。

    好,回去我就和我家姐姐说,姐夫嫌你烦了,你以后少说话。

    打你这个胡咧咧的家伙;咱郎舅之间的私话,怎么能传给你姐姐听。

    史兰一巴掌拍向史达的屁股,史兰笑着躲开了。

    姐夫打小舅子,那是不想好了。史达哈哈一笑说道。

    好了,别闹了;把我给你的那颗东西还给我吧。

    为什么?你之前已经说过把这夜明珠给我了,现在又在要回去,这算什么事?莫不是你后悔了?后悔也晚了,哈哈哈......

    你就当我是后悔了,回去我再给你补上。赶紧还给我。

    不给。不过是颗夜明珠,你怎么那么着急要回去?

    兄弟,不开玩笑了。不瞒你说,那不是夜明珠;之前之所以当做夜明珠给你一颗,我是怕把两颗一起弄丢了。这个东西事关重大,容不得半点闪失。

    大哥,你故意说得玄乎,是想把我的夜明珠骗回去的吧。

    你怎么还不信我呢?有些事情我不便明说,只能和你透露一点,这个东西是达头可汗秘密给我的,与圣物有关。你刚刚要是真把它当作夜明珠,用去给那女子赎身;我们完不成任务事小,若是再丢了这个东西,到时达头可汗怪罪下来,莫说是你我的脑袋要搬家,就是你那姐姐,我的夫人也会被诛连。快点给我吧。

    听你说的这么吓人,倒像是个不祥之物;你赶紧拿回去吧。史达见史兰神情严肃,不像是开玩笑,当下就把怀里的东西塞给了他。

    大哥,你把这个东西说得这么神秘,让人越发好奇;我不问你这个东西的用途,至少你得告诉我这个东西叫什么吧。

    史兰犹豫了一瞬,伏在史达的耳边小声说出了那个东西的名字;史达双眼暴睁,脱口惊道:天狼之......

    史兰急忙捂住了他的嘴,见四下无人才松开;又用眼神暗示他别再声张。

    红颜祸水,红颜祸水啊!我差点因此闯下大祸。史达起了后怕之心。

    这次你知道其中的厉害了吧。兄弟,听我一劝,你且忍忍;他日我们二人找到了圣物,草原部落都会听从达头可汗的驱使;到时候我们挥军南下,铁骑踏破中原;你说你要什么样的女子吧?

    是啊,到那时想得红拂,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吗?

    哪哪都能想到红拂,我看你的魂早就被她勾走了。先找到圣物再说这些后话吧。

    大哥,我们得到的线报可靠吗?不是说圣物是被一个叫长孙晟的贼人偷走了吗?我们何不去找长孙晟抢了来。

    长孙晟,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十几年前他作为周国使臣,来我们突厥汗国;要不是沙钵略可汗看走了眼,怎会着了他的道?史达破口大骂。

    大哥,既然是长孙老贼搞的鬼,我们直接找他不就行了。

    现在找他还有何用?如果圣物在他手里,早就交给那个投靠南蛮子的都蓝可汗鹰吕了;大草原上哪还有我们达头可汗的立足之地。

    话说当年长孙晟偷取圣物之后,史兰带着五千精兵围剿,本已经被他拿下;谁知半路杀出个狠角色,一人之力就把他的五千精兵逼得节节败退;虽没有损兵折将,但是长孙晟却被那人从乱军之中救走。所以史兰估计,定是那个长孙晟窃取圣物之后,恰逢周国灭亡,担心自己回去之后有杀身之祸;把圣物托给了救他之人保管。

    大哥此言有理。

    行了,你这乍一文邹邹的,听得我很不习惯;我们先回客栈休息,明日找那线人,让他画个图样看看。

    言罢,二人又在路上绕了几圈,发现没有尾巴,这才回了客栈休息。

    却说香儿那边,眼见神光大师就要消失在人群;急忙飞身跟了上去。初时还能看见一个背影;突然和路人擦了一肩,再抬头去寻,神光大师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心里好生失望。

    老船夫看见香儿回来后,一直撅着嘴巴,似乎在生闷气。

    少掌门,你可追到那位神光大师?

    没追到。香儿气哼哼的把头甩在了一边。

    不打紧,明日再去寻了便是。

    这人海茫茫的,我到哪里去寻?徐长老,你也真是的;刚刚我本来可以拜神光大师为师,学些琴艺;你为何要阻拦?

    少掌门,走江湖还是谨慎些好。我们不知道神光大师的底细,就这么冒然拜师;确有不妥。

    有何不妥?你没听到神光大师是要去幽明坛参加四坛论剑的吗?我要是能够拜入他的门下,想进幽明坛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如今可好,错失良机。

    这一点,老夫真没想到。若是一开始就知道缘由,我绝不会去拦你。

    我们好不容易守到炉鼎坛的一行人出了那个大炉子,一路跟来,哪曾想他们又钻进一个大鼎里去。我们在这江上守了半个多月,好不容易碰到了参加四坛论剑的人吧,你又给放走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碰上一个。真是气死人家了。哼!哼!香儿用玉箫敲了两下船绳,撒撒气;又心疼自己的玉箫,急忙拿在嘴边吹了吹。

    少掌门,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们且再等一等,说不定还能碰上个,到时候再想些办法跟进去,也不迟;再不济,我们等他们四坛论剑结束了,回去的路上,再伺机下手,也成。

    回去的路上?我们来的路上,不是没看到,他们十分警觉,戒备森严;根本就没有下手的机会。真把我惹毛了,我就像那个无赖说的那样,硬闯进去。香儿说了气话。

    少掌门,可不能上头;自从掌门探到了一些炉鼎坛的底细,我们已经与他们暗地里交手了数次,每次都没有讨个好;这次我们也不抱多大希望,只是你硬着性子要试试江湖的深浅;这才跟着过来。掌门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保你安全,可不能任着你的性子胡来。这要是有个闪失,我这把老骨头也不活了。

    徐长老本有个女儿,二十年前跟着一个人私奔了,从此再也没回来;香儿是自己看着长大,早已当做了自己的女儿;这里的感情,不言自喻;他万般不愿意让香儿有任何闪失。

    香儿听到徐长老的劝解,任性的脾气也消了许多。

    徐老伯,我那是说的气话。听你的,我们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