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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撺掇于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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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丘玉凤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对母亲说话,可她实在是忍不住了。

    今天母亲与于氏母女的一番争吵,说到底是母亲挑起的事端,幸好因为丘如意的失礼,大大消弱了母亲的过失,众人不知,她却明白:这是母亲为了讨好宋氏才这么做的。

    果然,就在她和丘玉晴在院里赏花时,便全盘听见母亲到宋氏跟前表功反被斥的经过。

    虽然丘玉晴怕她不好意思装没听见,可她相信宋氏和母亲的对话,定是一个字不漏地吹进她和丘玉晴的耳朵里,她难受地当场差点哭了。

    所以,母女单独相处时,丘玉凤再也忍不下,终于还是不顾礼法,当面吐出对母亲的不满。

    朱夫人闻言,骂女儿道:“就你有羞耻心!母亲这样做是为了谁?低门娶妇,高门嫁女,以你父亲的能耐家财,能吸引到好人家上门说亲吗?母亲多在大夫人跟前献献殷勤,让她记得咱们家的好。她那里结识的高门大户也多,指不定哪天说一句话,就给你找了个好人家。到时大夫人少不得给你添妆,二夫人自然也多少会添些,不然指望咱们家那点财力,你又有兄弟,自然要先尽着他们,将来能匀出多少银子首饰和地亩给你当嫁妆?”

    丘玉凤听到母亲说到成亲一事,羞得脸儿都红了,又了解了母亲的苦衷,不由低下头来,半晌,说道:“难道非要嫁入高门大户才成吗?只要人善良上进,小门小户也并非不可。母亲老这个样子,让人瞧不起,女儿心里也难受,嫁妆一事,咱们量力而为就是了,又不是真穷到那个份上了。”

    朱夫人冷笑道:“你是母亲的心头肉,以你的才貌品德,小门小户哪能消受的起?你还小,不懂嫁妆的重要,不管你将来嫁到什么人家,嫁妆是你的脸面,它决定着你受不受婆家人的待见。于氏怎么会被婆母当女儿一样的疼爱?还不是因为她的丰厚嫁妆。母亲为你准备的嫁妆,嫁咱们这样的人家,倒是绰绰有余,但母亲相信,以你的品貌,定给嫁入高户,总要多做些准备才成,便是万不得已嫁入小门户里,嫁妆越多,你就越硬气。只要你将来过得好,母亲受点委屈算什么。”

    丘玉凤被母亲一通说,才算真正感受到穷人家生活的辛酸,又心疼母亲,又担心自己的将来,心里感伤不已。

    就在丘玉凤平静下心情,正要打点些话来劝慰母亲时,却又见朱夫人洋洋得意地说道:“虽说这次没能治得了于氏,但如意那丫头的恶名算是做实了。我深知大夫人的心思,是极不喜欢她母女二人的。今日这般,至少向大夫人表明了立场。等晴姐儿说了人家,再有好人家,大夫人必会先想到你的。怎么也得比丘如意这不学无术的丫头嫁得好才成。”

    丘玉凤闻言,心中发堵,扭头转向旁边,一路上也不理会母亲,只管暗自生闷气。

    朱夫人母女闹不快,被朱夫人瞧不上眼的于氏母女便显得温馨融洽。

    于氏上车坐定,便拉过女儿来,细细问道:“你的脖子可好些了?”

    丘如意笑道:“早在去园子玩耍时,就不疼了。”说罢,生怕母亲不信,还使劲摇晃了几下脖子,说道:“您看,没事了。”。

    于氏见女儿无事,笑道:“如此,母亲也就放心了。正好该教训你一下了。”

    如意知道这是要翻旧帐呢,便偎在母亲怀里撒娇道:“我知道母亲定会妥当处理,我不该插嘴的。可是那时看到朱氏的那个尖酸样,女儿实在忍不住,以后再不会这样了。”

    如此一来,于氏倒不好教训女儿,便问道:“你今日在园子玩得可好?晴儿她们没刁难你吧,我看她们颇为玉凤抱不平呢。”

    丘如意得意笑道:“玩得很开心啊,她们可不敢惹我,我今天作为姐姐,还着实教导了她们一番呢。”

    丘如意说罢,便迫不及待地把游园时,自己如何听到有人非议母亲,又是如何守着诸位小姐把那婆子教训了一番,一一细细讲给于氏听。

    于氏听了,问了几句丘玉晴当时的反应,再看女儿明亮的眼睛里充满了自得,不由轻声叹道:“原来玉晴这孩子也长大了。”

    丘如意没听懂母亲的话:“女儿都十五岁了,她只比女儿少两个月而已,自然也是大人了。母亲怎么会作此叹?”

    于氏摇头轻笑,丘如意不等母亲开口,又开口问道:“母亲可想好给祠堂修缮捐多少银子?到时您就是首位能第二次在祠堂里给祖宗磕头的丘家媳妇,馋死那些三姑六婆,看谁以后还敢胡乱编排母亲!”

    原来当时宋氏讲到捐银一事时,里间的丘如意也听到了,顿时心里雀跃万分,若不是碍于规矩,只怕她早就跳起来嚷道:这份荣耀必定是母亲的!这丘氏家族谁有母亲有钱,便是大夫人宋氏也未必有那个私房,看以后谁还敢小瞧母亲?

    后来见母亲平平淡淡地说一句不痛不痒的话,丘如意心中有了小小的失落。

    她了解自己的母亲,母亲的这个态度,明显是不想接那个茬。

    丘如意认为,捐银一事既尽孝又能露脸,不能错过这一举两得的好事。

    此时见母亲淡淡摇头,丘如意以为母亲担心银子的事情,便对母亲说道:“女儿敢打赌,那些个夫人们也不过捐个三五十两银子,最多捐个千儿八百的,这恐怕还是那府里大伯母二伯母才能拿出来。母亲的嫁妆银子不知是她们的多少倍呢,自不是问题。若是母亲担心哥嫂们有异议,不愿动那嫁妆银子,女儿这儿还有些私房,再当点首饰,凑一千两银子轻松的很,也算是女儿的一番孝心,母亲再稍稍添补点,必能得这个彩头。”

    于氏含笑看着女儿在那说的头头是道的小表情,心里一阵暖软,伸手拍一拍女儿,笑道:“你倒是个孝顺的,能有你这个女儿,是母亲的福气。”

    丘如意得了母亲的夸奖,脸上笑成了一朵花,越发起劲儿地说道:“母亲也认为这个主意好?女儿回府就把银子首饰送过去,没动公中一分银子,就压过那些人,想想心里就痛快。再则从此以后,丘氏家族,谁敢不敬着母亲,不敬母亲,就是藐视祖宗,毕竟还没有妇人能在祖宗跟前磕两次的先例。”

    于氏被女儿的话逗乐了,笑过后,又正色说道:“你的主意中个好主意,却不免成了花大钱买虚名头的怨大头,这就不值得了,母亲更怀疑你中了丘玉晴的激将法,不然也不会明知母亲不想理这个茬,还一个劲地撺掇母亲,甚而连自己的私房都掏了出来。”

    而此时,已进了家门的丘玉盏正一把拉住母亲孙夫人的衣袖,惊奇道:“什么是晴姐姐的激将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