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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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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她。”小娘子嘿地傻笑了一声,扭头戳了戳傻乎乎在笑的沈憬:“你这么笨,她为什么就喜欢你呢。”

    “姐姐,喜欢。”沈憬张着手就朝沈妙容扑去。

    小娘子气急败坏:“憬哥儿,快起来,重……”

    “哎呦,姐弟俩怎么又闹上了?”从外面回来的王婆子一看,急忙三步并作两步地跑来,把沈憬高空抱起,放在一旁坐好。

    小娘子嘟着嘴一脸的不高兴。

    王婆子哄完执意要粘着姐姐的沈憬,才笑着说道:“嬷嬷让人做了大姑娘最喜欢的莲子糕了。”

    “最喜欢的才不是莲子糕。”小娘子的记忆中,她最喜欢的应该是用紫荆花的花瓣做成的糕点了。

    她已经忘记是什么时候吃的,也再没有吃起第二次。府里为了哄小娘子高兴,厨房那边做过好几次,偏每一次小娘子都说不好吃,咬上一口就不乐意吃了。

    林氏还为此说过小娘子,说她这是小人作怪,事比人多。同样的糕点她吃在嘴里却是不错,怎么到了沈妙容就被评为难吃。

    “那姑娘吃不吃?”王婆子好脾气地笑笑。

    小娘子这才点头,白嫩嫩的手指捏了一块,秀气地咬了一小口。软软糯糯的,因为是给沈妙容吃的,特意做了不太甜的。

    小娘子吃了一块后慢条斯理地说道:“给憬哥儿吃几块吧,我才不欺负他呢。”

    沈憬自己咬了一口,剩下的就往沈妙容嘴边举。

    小娘子看着那莲子糕上明显地被牙齿咬出的痕迹,眉头皱得都快打结了。想到父亲只给她的梅花消寒图,又觉得弟弟可怜。

    在犹豫的时候,沈憬可能是举得累了,往自己嘴里面一塞,嚼了几口,又胡乱去抓了一块。

    小娘子赶紧说道:“弟弟,这一块就给姐姐吧。”

    沈憬听了话高高兴兴地塞到沈妙容摊开的手心里,糕点被抓得形状都没了,扭七扭八的。

    王婆子看得差点就笑出声来了。

    沈妙容敏锐地瞅了过去,把手里的糕点往王婆子嘴里一塞,才高兴地说道:“今个儿是弟弟生辰,这一碟的莲子糕就都给他吧。”

    她是不饿的。

    沈攸哪里会让小娘子饿了冷了,她是喝了一碗芝麻糊才睡着的。吃了一块莲子糕也就是馋嘴了,倒也不饿。

    沈憬得了姐姐的糕点,乐得不行,抱着碟子就往嘴里面塞。

    沈妙容看他吃得狼吞虎咽的,喊了王婆子倒了热豆浆过来:“他这是怎么了?不是去外祖家了嘛。怎么吃得跟饿了好几顿一样的。”要真是这样,去了外祖家没饭吃的,小娘子对今天没有被母亲带去玩反而觉得幸运了。

    “憬哥儿睡了一个白天,没吃上多少东西。”

    “真是猪啊。”小娘子越发地嫌弃这个弟弟了。难道这就是母亲喜欢他的原因,可她也常常赖床啊,今天就是睡着的时候,林氏偷偷带走了沈憬和王婆子。

    沈攸只一女一子,或许日后也就憬哥儿一个儿子。高门世家中,极其重视子女的教育,就是如珠如宝放在手掌心里捧着的长女,碰到了启蒙读书的事情,即便小娘子百般无赖,撒泼打滚也学了个遍,都不能让沈攸有一丝一毫地松动,该学得都必须学了。

    沈攸最常告诉沈妙容的那句话是:“让你读书,是希望你以后是骄纵也罢,无赖也好,但始终要做一个心里清明,知晓分寸的人。”

    就算是做了坏事,也要让人不能发现;就算是不小心被发现了,那也总得让对方抓不到马脚。就算明知道是你所为,也得让对方拿你无可奈何。而这一切必须建立在你认为你没有做错的前提上,至于错误和正确的界限,沈攸则认为是他这个做父亲该教导子女的。

    小娘子那时才刚满五岁,早起来沈攸书房的时候还不小心打破了一只花瓶,那是一只青釉双系瓶,原本是一对的,后来只剩下一只就被沈攸带到延陵。

    在“毁尸灭迹”的途中,小不点一个的沈妙容很快就被眼神锐利的沈攸发现了罪行。

    哭得抽抽搭搭的小娘子被罚着对着几本字帖鬼画符的描红之后,才被跟着一起去找了她故意藏在门后的碎瓷片。

    没有动过小娘子一根指头的沈攸,故意在捡碎片的时候被割伤流了一小滩的血后,成功地让她记住了血的教训。

    往后再调皮,至少知道分寸。

    沈攸教长女是用心良苦,而作为儿子,以后要肩负起沈家的责任,沈憬要面对的压力和苦难只会多不会少。

    林氏跟着出来,沈攸也没有再回书房,而是离远一些来到了院子里。

    “五日后是恩师的整寿,到时我带了阿香和憬哥儿去。憬哥儿已经三岁了,是时候启蒙了,我打算亲自教导他。”

    “那我这几日准备一些寿礼。”想了想,林氏犹豫着说道:“要不还是老爷写个单子,我在准备。”

    门第的差距,不是五、六年的高门生活就可以弥补的。林氏先前在礼数上没少犯错,大多看在沈家和沈攸的面子上不予计较。只是这一次是沈攸的恩师柳松言的五十大寿,柳大学士德高望重,那日去的人绝对不少,林氏不敢托大。

    沈攸点点头:“我让藤七去准备,你只要找人给阿香和憬哥儿做身衣服,我的就不用做了。”

    “那怎么行,多做一件新衣又不费什么。”两件是做,三件也是做。只要不是涉及到长女的事情,林氏的心里最为重要的自然是沈攸这个丈夫。

    沈攸这么讲,林氏也这么听。她喜滋滋地说道:“我的新衣就不必做了,前阵子才做好一件,正好那日穿去。”

    沈攸一抿嘴,叹气说道:“那日女眷都不会去。”

    林氏当即没了笑容,她不敢相信地看向沈攸。

    “那……那为什么阿香就可以去?她去得?我就去不得?是不是你也如那些人一样看不起我的出身?”林氏像极了受伤的刺猬,周身布满了刺,来一个扎一个,全然不管沈攸如何解释。

    “阿香极得师母喜欢,她又只是个小孩子,去了也就是去了……”只是柳家的确并没有邀请女眷,沈攸努力解释,林氏却是全然听不进耳朵。

    对此,沈相公的心里也有些倦了。

    雪地中的一男一女,女子在歇斯底里地吼叫,眼神有些微的受伤,而男子俊美的脸上满是无奈,纤细颀长的手指轻轻揉按着颞颥。

    (颞颥是前额两侧,既太阳穴,出自晋皇甫谧的《针灸甲乙经·头直目上入发际五分却行至脑空凡十八穴》:“脑空,一名顳顬,在承灵后一寸五分,侠玉枕骨下陷者中,足少阳、阳维之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