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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诺莎注视着汉尼拔从远处慢慢走近。在别人的眼中，汉尼拔就如同一个普通人一般，可是，又有谁知道面前这个男人是个冷酷的杀手呢。
今天晚上，是她特地邀请汉尼拔到这里来的。
她有些事情想知道。
汉尼拔走到艾诺莎的面前，笑着打过招呼，“好久不见了，艾诺莎，你看起来气色好多了。”
艾诺莎微微点头，示意道：“请坐，汉尼拔，这不过是一次普通的朋友间的会餐，你可以放松点。”
汉尼拔微微笑了起来。艾诺莎的表情可完全不是这么说的。如果他按照她说的去做，怕是什么秘密都会被她知道了吧。
不过，她似乎知道的太多了。
他拉开椅子，坐下。
远处，见艾诺莎要等的客人已经到来，服务员立即拿着菜单过来，顺便给汉尼拔倒了杯冰水。
汉尼拔接过菜单，示意对方先离开，等点好菜之后，再叫他。
汉尼拔一边看着菜单，一边问道：“你已经看过威尔了？”他抬起头，眼神自然地就流露出压抑着的悲伤来，“真是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啊。”
艾诺莎忍不住嘲讽地笑了下。这一切汉尼拔应该是最清楚的。不过，正是因为他总是这么的小心谨慎，从来装作和这些事情毫无关系，他才能一直隐藏住自己的真面目。
很厉害，不是吗。
正是因为知道威尔不会有任何生命危险，所以，她对威尔的事情并不着急。
现在，她关心的是汉尼拔的打算。
她用身为朋友的语气问道：“出了什么事？我知道威尔的精神有些问题，也知道他总是幻想变成了阿比盖尔的父亲，可是，我不知道他会失控，将自己的幻觉变成了现实。”她皱着眉说道：“他并不是这样的人。”
汉尼拔顿了顿，仿佛在回忆所有发生的事情，才慢慢回道：“最近，威尔的状态很不对劲，他时常会一时清醒，一时又失去意识。仿佛梦游般，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做过什么。你也知道阿比盖尔对他多么重要，他救了她的性命，几乎将自己当成了她的父亲。也许正是因为他离阿比盖尔的亲生父亲太近了，才会陷入了幻觉，做了阿比盖尔父亲未做完的事情……”
艾诺莎将汉尼拔话语中她不需要的信息剔除，问起了她关心的事情，“失去意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汉尼拔抿了抿嘴唇，回道：“从和你分手后。”
艾诺莎沉默着。
现在，她可以确定汉尼拔是利用威尔突然出现的这些病症来陷害威尔。正是因为威尔根本无法确定自己在失去意识时做了什么，才方便汉尼拔动手脚。
栽赃陷害不是问题，这个她也能做到，可是，她没想到她的离开对威尔产生了这样的影响。
现在回忆曾经她和威尔的一切，仿佛过去了很久，久到甚至和她不再相关一般。
因为是有预谋的接近威尔，所以，她一开始就将自己定位成将威尔留在现实中的锚，对他的精神施加影响。
她离开了，原本稳固的锚消失，威尔被无法分辨的幻觉淹没。
威尔伤害了她，她的离开也对威尔造成了伤害。
突然她觉得这段感情很公平。
她对威尔的怨意也消失了一大半。
艾诺莎点点头，表情并没有因为汉尼拔的一番“动情”的话而有所变化，她只是回道：“威尔讲述过他所记得的经过，虽然现在还不清楚他失去记忆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不过，他总会留下一些客观存在的证据的。”直到此时，她终于露出了笃定的笑容，“我已经派人去收集机场、道路上的监控录像，威尔汽车内的gps记录等信息，有了这些，应该可以大概模拟出他的行踪。自然我们也能推测出威尔可以做了什么。”
汉尼拔的表情一下子冷了下去。
艾诺莎却笑得更开心了，“所以，你不用担心，威尔会没事的。”
汉尼拔只能干巴巴地回道：“那真是太好了。为了威尔你真是费了很大的心思。”
艾诺莎稍稍冷淡地回道：“也许吧。”
汉尼拔沉默地看着对面的艾诺莎，思索起来他所做的一切。
一切都是计算好的，他精心布置的那些证据，那只准备好的耳朵。
他的布局几乎完美，他甚至只留下了那些追踪到威尔身上的证据，可是，他却无法消除掉那些艾诺莎提到的证据。
汉尼拔心道了声可惜，随即自然地思索起来杀死艾诺莎的可能性。
因为威尔诡异的思维方式，让他几乎查到了他的身上，所以，他不得不“牺牲”掉威尔。
他好奇出在这样的情况下，威尔会怎么做？他也好奇，艾诺莎会怎么做？
艾诺莎给了他一个漂亮的反击。
脑海里转过这些想法，汉尼拔不动声色地问道：“你想吃些什么？”
哪怕知道汉尼拔所有的想法，艾诺莎却依然笑着回道：“和你一样就行。”她顿了顿，加了句，“来瓶好一些的红酒吧。”
艾诺莎并不怎么担心汉尼拔会动手。只要她不给汉尼拔下手的机会就行。
只是，艾诺莎漏算了一点。
汉尼拔点了自己认为不错的菜式，又选了瓶年份不错的红酒。
在服务员将菜端来，他们一边吃着饭，一边低声交谈。
艾诺莎抿了口红酒，感受着红酒绵长的滋味在口腔里晕染开，惊喜地说道：“你的眼光太好了。这种酒确实不错。”
“你喜欢就好。”汉尼拔笑着回道。
艾诺莎高兴地又喝了口酒，才按照自己的计划又问道：“如果威尔真的是凶手，他真的杀了那些人呢？”
汉尼拔抬头看着艾诺莎。
艾诺莎继续说道：“按照威尔现在的情况，他们最多也只是将他关到专门为这些心理有疾病的凶手准备的巴尔的摩精神病院里去。他并不会死。”
汉尼拔没有回答。这些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而艾诺莎好奇的是……“你关心威尔，在乎他，将他当成朋友，想必，在他离开你的生活后，你也会难过的吧。”
汉尼拔愣了下，看向艾诺莎。
艾诺莎却笑着回道：“茶杯碎掉后不会再恢复了。哪怕是用最好的胶水粘合，也是会有裂缝的。”
汉尼拔一瞬间想到了很多，他沉默了下，回道：“所以，这是一个令人惋惜的损失。我们失去了威尔，这件事令人难过。”
艾诺莎笑了起来，不再多说什么。
汉尼拔对待威尔的态度很特别。而且，从她观察来看，他似乎并没有杀死威尔的打算。
那么，他所谓的将威尔当成朋友，会不会有几分是真的呢？
艾诺莎看着汉尼拔，倾听着他始终沉稳冰冷的内心，喝了一口红酒，微微笑着。
晚餐过后，艾诺莎感觉全身都轻飘飘的。她看着汉尼拔，突然很想将自己还不知道的事情全部问出来。
然后，她就问了。
她凑过去，小声地问道：“为什么不杀了他？明明这才是最安全的做法。”她笑嘻嘻地又问，“为什么不杀了阿比盖尔？你的计划中，她本应该死掉的。”
汉尼拔脸色渐渐冷了下来。他扶住随时快要倒下去的艾诺莎，回道：“你喝醉了。”
艾诺莎眨了眨眼睛，笑着回道：“我没醉。”
汉尼拔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点了点头，回道：“是的，你没醉。不过，如果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你得跟我去一个地方。”
“哪里？”艾诺莎皱着眉问道。
“跟我来。”汉尼拔握住艾诺莎的手腕，扶着她离开餐桌。
他付完钱，搂着艾诺莎的纤细的腰肢，平静地朝着停车场走去。
艾诺莎半昏半醒地靠在汉尼拔的身旁，被他牵着朝黑暗没有一个人的停车场走去。
汉尼拔每走一步，神色就冷一分。
阴影落在他的脸上，将他的面容映得模糊不清。
汉尼拔慢慢地笑了起来。
他的运气确实很好。
艾诺莎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