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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第十节 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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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醒拎着旅行包来到公安局前的马路边,见穿着公安制服的公安人员出出进进和坪里停放的警车心里只打怵。这是什么地方啊,是罪犯走进地狱大门与世隔绝没有自由的通道啊,太可怕!她踌躇不决地在马路边徘徊。难道我真的犯了罪,一定要自投罗网毁灭我的青春年华走进人间地狱受尽折磨不可?不!刘星吃东西中毒我又没灌他,刘哲军逼我自首,真要是进去那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承认我杀人未遂能解释得清吗?能进吗?听人家摆布,脑壳进了水!

    如果不自首,姜清华和刘哲军真报了案还有我的活路吗?躲又能躲到哪去?又能躲多久?如果通缉抓住了我那可是求死不能的牢狱之灾呀。如果自首,虽说少判几年,那以后地狱里的炼狱也够我熬的。进也难退也难,真背!

    她拎着包走到公安局对面马路旁的一个店旁偏僻的墙角边,把包放在地上,两手抱着双膝坐在旅行包上瑟瑟发抖。她想缓解自己紧张地情绪不引起他人注意,她又起身蹬在地上无目的在旅行包里乱翻,不一会翻出一个小圆镜看了看,本能地照了照自己。令她惊讶地是头发散乱就像疯子,脸色黯淡无光,没了往日的风韵,透露出来的是憔悴、晦气和悲哀,眼睛里充满了落水狗的恐惧和哀怜。她叹口气,从包里拿出梳子慢慢梳好头发,用手搓了搓脸搓了搓手,平抑了不少忐忑不安的心情。她起身到旁边的小饭馆点了两个菜,吃完饭,坐在桌旁犹豫地看着对面的公安局。唉,无路可走沦落到要入地狱,悲哀!不由得周身寒彻就像冻成了冰凌不停地颤抖。她双手紧紧抱在胸前,遏制自己凄凉的心,站起来把旅行袋的抓手套在了手腕上,再定眼看了看公安局的大门,想起一进去冰冷的手铐就会在她的手上再也摘不掉,她很害怕。幻境中忽然看见两个警察过来抓住她,麻利地给她戴上手铐,她用尽全身力气挣脱却扣在手上的手铐越来越紧。她退了几步毛骨悚然地喊了一声“天哪”,一屁股“噔地”坐在了身旁的凳上,她摸着套在旅行袋抓手的手。

    几个公安干警到小饭馆吃饭从她身边经过瞥了她一眼,她的心怦怦直跳,拿起一张面巾纸在脸上慢慢摸来摸去掩盖自己的不安。警察走了,她摸了摸自己怦怦直跳地心,她噗嗤一下脸上泛起自嘲地微笑:做贼心虚,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脚女人。她突然狠下心,既然担惊受怕惶恐不安,还不如横下一条心自首也闹个心里平静,是死是活听天由命。她拿着包缓缓地向公安局门口挪动,就在她要横过马路时,她仿佛听到儿子哭叫:“妈妈!妈妈!妈妈你回来!刘荣要妈妈!妈妈!不要走!”她回过头,身边没有一个人。她的心就像刀割一样难受,眼里闪烁着生死离别地悲哀。

    刘荣哭喊声不停地在耳边回荡,她再也忍受不了生死离别地痛。她突然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刘荣!刘荣!妈妈不走,你在哪?你在哪?出来呀,妈妈在这里,在这里!刘荣!刘荣!妈妈不能没有你呀!刘荣!你在哪呀?出来呀,妈妈在这里!”喊着喊着拎起包在那里转了几圈然后像疯子一样朝大街上飞奔而去。

    宛如失去理智的疯子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一路小跑不时地转过身回头东张西望地折腾,嘴里不停地喊着:“刘荣,刘荣,你在哪?刘荣,刘荣,你在哪?你在哪?出来呀,别躲着妈妈呀!”

    一个年轻的少妇牵着一个男孩从她的身边走过。她疾步向前抓住那孩子说:“刘荣刘荣:真不听话!不认识的人你也跟着走,要是她是坏人你怎么办,你到哪里找妈妈?快跟妈妈回家!回家!”

    孩子见陌生人抓住了他挣脱说:“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孩子的妈妈用劲掰开她的手说:“疯啦?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认识?松开手!”

    李醒死拽着那孩子不放说:“刘荣,你怎么连妈妈都不认识,我是妈妈呀!”

    那女人厉声骂道:“疯子,滚开!再不松手我要喊人揍死你!滚开!”

    那孩子被这突如其来争夺吓坏了,他使劲地挣脱李醒的手哭叫:松手!松手!”

    李醒死死地抓住那孩子往回拖说:“骂谁呢?你拐了我的孩子还有理啦?你松手!孩子,你告诉她你是刘荣,喊她滚。跟妈妈回家。”

    那孩子被李醒拖急了,张口用劲一咬,在李醒的手上咬了一个深深的牙印。李醒哎哟一声松开手悻悻地说:“没出息的东西,连妈也咬。回家!”

    那孩子趁她松手的瞬间赶紧跑到他妈妈的身后骂着:“疯子!疯子!”

    “刘荣,你怎么越来越没出息,连妈都骂?刘荣:好孩子,听妈的话,回家!爸爸在家等你呢。”李醒尴尬地祈盼着孩子回到她的身边。

    马路上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那女人见孩子躲在了自己身后,转身牵着孩子跑了。李醒在后紧追。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拦住了去路说:“瞎胡闹,自己的孩子都不认识,什么东西,滚开!”

    李醒不顾一切地叫喊:“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你不能跟她走啊!”

    一辆出租车驶过来,那女人带着孩子拦住上了车。围观的人散了,失望的她痴呆地站在马路边看着那孩子去的方向自言自语地说:“刘荣不要妈妈了,跟别人走了,不要妈妈了,刘荣不要妈妈了。”

    她拎着旅行包惆怅地在马路边徘徊,等她韵过神来才豁然顿悟,神经病,他不是刘荣呀!

    她提着包一路小跑来到幼儿园,孩子们正在做午睡,老师告诉她刘荣今天没来。她又折回家,外面的铁门紧锁,里面的门也是紧闭的。心想,刘哲军能带刘荣去哪呢?去公园?家里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不可能有心思玩,他一定是在家哄刘荣睡觉。她轻轻地喊了几声刘荣,又怕刘哲军听见会把她扭进公安局,她踌躇不决地在外徘徊。这时,隔壁的邻居老王见她站在门口说你怎么没钥匙进屋?她搪塞地说,钥匙丢在屋里忘拿了,老刘不知去哪了。老王说你打他的电话呀。老王说完走了。她摸了摸身上的钥匙、手机全没了,这才恍然大悟全交给了刘哲军,这才完全清醒这家不属于我。她含着泪依依不舍地叹口气转身沮丧地离去。

    她站在十字路口,看着纵横有序的车辆,看着交通指示灯,我该向何方?为什么这么大的城市竟没有我容身之地?她很茫然。她开始后悔自己愚昧无知造成的悲剧,后悔自己心胸狭窄容不了他人给自己带来不可挽回的灾难。

    她上了一辆通往乡下的长途汽车,回到家里已经是吃晚饭的时候。她强装笑脸,一进屋喊了一声爸爸妈妈。父母见女儿回家很是高兴,打来洗脸水让她洗脸,拿椅子给她坐,又忙着给她盛饭。

    李醒无精打采强装笑脸地坐在椅子上端起饭碗六神无主地用筷子慢慢地挑着,眼睛窥视着父母的表情。这些反常引起了她母亲注意,等她吃完饭,她的母亲把她喊到一边问道:“你这次回来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是不是跟刘哲军扯皮了?你跟我说实话!”

    “妈,你想哪去了,我能有什么麻烦事?我跟刘哲军永远也不会扯皮了。”李醒烦躁地说。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跟刘哲军是怎么回事?”李醒的母亲警觉地追问。

    “我跟刘哲军离婚了。我的心情不好,请你别烦我好不好?”李醒很不耐烦地说。

    李醒的妈妈可着急了:“为什么好好的要离婚,是什么原因导致离婚?是你不对还是他不对?”

    她妈一连串地问话使李醒不好回答,她只好敷衍说:“是我不对。”

    “你到底做错了什么?是在外面偷人养汉还是死懒好吃?还是杀人放火?”她妈越问越生气。

    母亲步步紧逼,使她难以挡驾,她憋屈地说:“我的事不劳你操心,让我清静清静别烦我好不好?”

    “李醒啊李醒,你是娘身上掉下的肉啊,你有个好歹娘不心疼?娘该怎么办?你这样愁眉苦脸地过问过问有错?你跟我说老实话,到底是什么原因离婚?”李醒的母亲一定要问过水落石出。

    “我想跟刘哲军一起做生意他反对,每天只要我守在家收拾屋子做几顿饭,真是腻味死了。我又不是他的佣人,为什么要听他摆布?气得我跟他大闹一场,刘哲军不肯让步,我们只好离婚咯。现在又不是谁离开了谁活不成,有什么了不起的。”李醒编了一个谎言搪塞说。

    李醒的母亲听了觉得不对劲,她说:“你总嫌在外做事累,怎么会想起跟他一起做生意,你有那个头脑你吃得那个苦不?再说,刘哲军对你百依百顺,如果你真要跟他一起做生意他高兴都来不及还会闹到离婚的地步?我看你在撒谎骗我。李醒啊李醒,娘是你最亲的亲人,在娘的面前还不能说实话,你心里委屈又能对谁说呢?李醒:虽然我们读书少不懂得一些大道理,但老实做人是我们的传统你可不要忘了啊。你现在可以跟我说是不是做了愧对刘哲军的事在我的面前难以启齿啊?孩子,在妈的面前没有不能说地话,你说吧。如果是我们的不对,老老实实地向他认错,求得刘哲军谅解。如果是他的不对,我也要去为你讨回公道。”

    李醒被母亲揭开了痛处,她真想在母亲的面前大哭一场把心中的痛苦宣泄出来,可是不能啊。母亲如果知道自己对刘星这样毒辣不仅会使出全身力气狠狠地揍她,还会把她气个好歹来怎么办呀?打掉牙齿往肚里吞吧,谁要我心这么狠,谁要我做事不想后果呢。她尴尬地苦笑说:“妈:离就离呗,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年纪轻轻还怕找不到男人?请你别再烦我了,让我清静清静。”说完把门一砰自己进了卧室拴了门。

    李醒的母亲在门外耐心地大声说:“当时我竭力反对你跟刘哲军的婚事,你却死板着要跟他,是不是刘哲军在外有女人把你甩了?你出来跟我说说话呀!李醒啊,孩子是你身上掉下的肉你就舍得丢开吗?你这样把自己关在屋里会憋出病的。李醒:把真相说出来让娘心里有底,也好让家里人一起商量一起帮你解决呀。好了,别生闷气了,快开门,跟娘说说,我们一起商量解决。”

    李醒苦涩地说:“晚了,一切都晚了。我要休息,请你别烦我!”

    母亲在门外心疼地说:“你说出来,大家一起商量,也许还有补救的办法,开门呀!”

    任凭她的母亲在外念叨,自己躺在床上眼睛睁得圆圆地看着房顶思索:我为了这个家,初中毕业就到纺织厂去打工。每天上班除工间餐吃饭三十分钟外,再没有一点休息的时间。尤其是做晚班,到了凌晨人迷迷糊糊地好像是云里来雾里走。人清醒,机器转;人梦游,机器相继打瞌睡,织出来的布尽是疵点还没有产量。如果碰上工长查岗,挨批评完不成生产任务没有奖金不说还要倒扣工资,真不是人待的地方。没有办法,为了生活,为了这个家,只有硬着头皮。这样工作了几年使我疲惫不堪,不仅埋没了我的聪明才智,还葬送了我芳华正茂的青春,健美滋润的我宛如一枝黄花,没有青春靓丽的活力。

    一次偶然相遇认识了刘哲军,当他了解我在纺织厂工作很辛苦,开始是出于一种怜悯与同情对我很关心。来往的次数多了,两人说话投缘慢慢发展到默契。虽然他有家室,但一有时间就会来看我,给我买来好吃的,带我到外面去唱歌跳舞、甚至是游山玩水。后来发展到我一离开他就有一种魂不守舍地心慌。他曾一度想离开我,由于我即时果断决策采用强制手段,他终究归顺于我。虽然我两之间有段不体面的闹剧,这也没有影响我们的结合。后来我怀孕辞去了工作,就在离他家不远的地方租了一间简陋的出租房。他对我百依百顺,体贴入微,对我的父母也很敬重。刘荣出生了,请来了一个保姆,尽量不让我做家务事,生活得是有滋有味真开心。

    自从刘星和我们住在一起后,刘哲军对我的爱慢慢大打折扣,再没有以前那样卿卿我我。慢慢地跟刘哲军在刘星的问题上产生了分歧和摩擦,最后发展为短兵相接,不可收拾。哎,跟一个孩子较劲,最后我得到了什么?家庭支离破碎,流离失所还要吃官司。她叹了一口气坐了起来,鬼懵了头!

    刘哲军表面上待我宽容让我去自首,其实心里很恨我。如果刘哲军知道我没去自首他会不会去报案?如果要报案应该早就报了,不会等到现在。关键是刘星的娘会不会纠缠,发现我走了她会不会报案这就很难说了。如果报了案的话公安局马上就会到我娘家搜捕。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我得赶紧离开这里到没人认识我的地方去。

    她清理了一下旅行袋,心想,我就这么偷偷走了,父母不知道什么原因肯定会到处找我,还不如直接告诉他们我犯了罪别再找。她拿出纸寥寥几笔写了害刘星中毒要吃官司的事放在了书桌上。她轻轻地打开门,见家里人都不在场,听了听动静,拿起包悄悄地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