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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站在时光深处42

    他的身后, 那名年轻的女护士正偏了头往这边看。

    不知是觉得如约看上去有些眼熟,还是好奇温景然和这个在长廊上坐了有一会的女孩是什么关系,时不时就把目光扫过来。

    应如约强自镇定地站起来。

    走廊里炽白的灯光被他挺拔的身形尽数遮挡, 他逆着光,脸部轮廓在光影的勾勒下如同细心捏塑的雕塑,每一笔线条都浑然天成, 完美无缺。

    被吓傻了的甄真真怔怔地盯着温医生看了好几眼,比如约先回过神来,擦了把脸,紧跟着站起来。

    她站得笔直, 双手交叠着垂放在腹部,微低了头,十足标准的认错姿态, 怯怯地叫了他一声:“温医生。”

    温景然的视线从甄真真身上潦草的滑过,轻“嗯”了声算作回应。

    应如约不敢先开口,咬着有些干燥的下唇,低头无意识地用指甲抠着虎口,那一处柔嫩的皮肤被她的指甲一下一下划拉出鲜红的印记。

    他的表情渐渐凝重,目光越过如约看向她身后不远处的急诊室,好半晌才问:“发生什么事了?”

    他不问还好, 应如约还能紧紧地绷住心底那根弦,故作胸有成竹。

    他一开口, 那声音仿佛能击溃她建设了许久的心理防备, 那高高筑在心里的城池一砖一瓦纷纷被瓦解。埋在心里不断酝酿发酵着的恐惧和无助溃堤, 从破洞处一涌而出。

    鼻尖猛然涌上了酸意,逼得她眼眶一阵发烫,几欲哭出来。

    她用力抿紧唇,指甲深深地扣进掌心,这才借着痛意勉强把这阵泪意憋了回去。

    眼眶里蓄着随时会掉下来的眼泪,如约不敢眨眼,更不敢跟他对视,怕他看出破绽,悄悄呼吸了几口,缓了缓,才小声回答:“我同学、我同学他酒精中毒在抢救……”

    应如约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渐渐颤抖的声线险些又逼出了她的泪意,她深吸了一口气,顿了一会才敢接着说道:“我、我们今晚毕业聚会,同学一不小心喝多了,突然就昏迷过去……”

    随着描述,她眼前又浮现副班长忽然倒地的场景,满地玻璃瓶被撞到,磕碎的声音仍在耳边。

    后面的话,即使她此刻再怎么努力压抑克制自己的情绪也无法正常地说下去。

    被酒精麻痹的神经敏感又脆弱,寻常的情绪在酒精的作用下就像是被放在放大镜底下无限放大,骤然压在她的心口,碾得应如约措手不及无力招架。

    随即,他抬起手,温厚的手掌落在她的头顶用力地揉了几下。

    如约憋了快半个世纪的眼泪到底没能抵住这一波攻势,她用力地用袖子揉搓了一把眼睛,努力往回咽掉抽噎声时,那原本落在她头顶安慰她的手转而捏住她的下巴,轻轻一抬。

    如他所料的,他看到了一双即使含着泪也还在努力遮掩的眼睛。

    他俯下身,微微靠近后轻轻地闻了闻她身上的酒味,忍不住蹙眉,认真地问她:“还知道我是谁吗?”

    怎么会不知道……

    应如约在看见他出现的那刻起,那悬着的心顿时就落回了原地。几乎是有些盲目的相信,有他在什么事都能够解决。

    她点头,犹豫了几秒,翳合着嘴唇,有些艰难地念他的名字:“温……温景然。”

    说完,应如约莫名有些害臊。发烫的耳根瞬间像是被火燎了一般,血液上涌,她耳垂上的神经一下一下,跳跃得频繁又有力。

    还认得就行。

    温景然松开手,转身看向以她为中心醉得歪七扭八仍努力撑着几线清醒的她的同学,几分思量后,问她:“酒精中毒的那位同学,你跟家长联系过了没有?”

    应如约摇头,又很快点头:“我不敢……是护士刚才联系的。”

    想了想,似乎还有什么要说的,她晃了晃反应迟钝的脑袋,自言自语地嘀咕:“副班长的妈妈很凶,可凶了。”

    副班长考试没考到全级前十,回家准会挨揍。就连揍人,她都不吝遮掩下,经常打的副班长身上浑身青紫,道道细枝红痕。

    也只有那个时候,如约才会有一丝庆幸,即使向欣不怎么关心她也没有关系……起码她不会遭受这样的对待。

    看出她这会的神智已经不是很清醒了,温景然抬腕看了眼时间,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回去:“坐这休息会,我等会送你回去。”

    话落,他看了眼如约身旁还傻愣愣站着的甄真真,交代:“帮忙看着点。”

    甄真真“哦”了声,就真的格外认真地盯着如约一直看……一直看……一直看……

    眼睛都不敢多眨一下。

    应如约丝毫没空留意甄真真在做什么,她力竭往后靠在长廊的休息椅上,在有些朦胧的视野里,看他替她安排好所有的同学,替她办好了所有手续,又替她收拾好了这堆烂摊子。

    副班长的妈妈惊慌失措又气又怒地杀到急诊室时,门口只有如约仍坐在休息椅上,就连甄真真都在刚才一并被温景然叫了出租车送走。

    所幸,副班长酒精中毒只是轻微症状,短暂的昏迷后在医护人员把他送进急诊室时他的意识就已经清醒了过来,补液后已经转到了病房里。

    一切尘埃落定,已近凌晨。

    温景然换了衣服,送她回家。

    她一身的酒味,后劲蹿起,她连路都有些走不稳,被他牵着穿过马路走过天桥时。

    她站在天桥最中央,居高临下地看着路面已逐渐零星的车辆,无理取闹地抱住栏杆不愿意松手。

    她不想回家。

    本就说好了是狂欢夜,不醉不归。他们还约好搭凌晨最早那趟地铁去一号线的终点站看日出……

    许是看出她的意图,温景然无力的妥协:“我很困了,你要是不想回家就在我那住一晚。”话落,即使是对着喝醉后的应如约,他也耐心的解释了一句:“有客房,可以让你将就睡一晚。”

    应如约和他对视三秒:“成交。”

    温景然的公寓离s市市中心不远,是s市那几年新建的一批楼层,四周环绕着商业区,交通便利,环境也还不错。

    即使离s大附属医院的旧址,也不过只有一条街的距离。

    应如约只知道他年纪轻轻就在 s市有了自己的房产,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