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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你无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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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梧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就像是飞越了大半个热带雨林的巴西雨蝶,透着浓厚的疲惫感。

    她说:“小桐,姐姐知道,你一直都是一个善良的好姑娘。即便高烧的人,不是他,而是一个陌生的孩子,我相信你也一定不会袖手旁观。原谅姐姐太害怕失去你,所以变得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小桐,你愿意原谅姐姐吗?”

    许是因为姐妹之间的心有灵犀,夏桐敏感地从夏梧的话语当中捕捉到了危险的气息,急切地追问道:“姐姐,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小桐别担心,姐姐不会有事情的。咳咳咳……”

    话音未落,却已经剧烈地咳嗽起来。

    夏桐的心瞬间收紧。

    随后,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窸窣的杂音。

    “姐姐,姐姐……姐姐你在听吗?姐姐,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你跟我说啊,姐姐……”夏桐摸不清楚状况,只觉得自己变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于夏桐来说,每一分每一秒,却都是被无限拉长。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夏桐觉得自己这只蚂蚁都要被焦灼这把火给烤焦了,终于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是一个陌生的女声——

    “您好,请问是夏桐吗?”

    尽管并不清楚电话那头的陌生女人是谁,但是明白事关姐姐,夏桐还是立即点头应道:“是的,我就是夏桐。您好,请问我姐姐她没事吧?”

    “她跳滨江自杀,幸好被人救下,不过暴雨天气给救助工作带来许多不便,她呛了不少水导致急性晕厥……”

    不等她说完,夏桐就立即打断追问道:“能告诉我她现在在哪里吗?”

    “市人民医院。”

    “好的,我马上过去!”夏桐迫不及待地道。

    挂断电话,转身,夏桐还来不及收起脸上的惆怅与担忧,小萌娃满是笑容的脸就已经蹿入眼帘。

    想起就在几分钟前,自己还答应他,愿意帮助他筹备生日宴会,而下一秒,却就要立即离他而去。夏桐的心不可避免地感受到了一阵疼痛。

    “妈咪……”

    最终,还是小萌娃率先开口打破这沉默。

    夏桐心头一松,忙挤出一抹亲切笑容,走到床边,将小萌娃抱起放到床头,给他掖好被角,柔声道:“你大病初愈,可千万不能够再着凉了,听话,盖好被子,好好躺着休息。”

    “妈咪,你又要走了吗?”小萌娃睁着一双水光莹润的大眼眸,目光灼灼地看着夏桐。

    这本就不是能够藏着掖着的事情,夏桐虽然不想伤害到小萌娃,但是也属有心无力。与其说一堆托词,让两人都陷入失望为难境地,倒不如直接坦诚。

    想到这,夏桐不再犹豫,将心一横,点了点头,道:“是的,发生了一些事情,我必须赶过去。”

    “那妈咪……你什么时候回来?”小萌娃凝声问道。

    他的表情很严肃,从嘴角紧抿的幅度能够看出来他现在很紧张,犹如等待法官开庭审判的被告。

    甚至夏桐的视线下滑,还能够看到他两只小手紧紧攥着被角,圆润白皙的指头都凸显出淡淡的青筋。

    夏桐的心瞬间沉重如铁。

    她不是善于诡辩的人,姐姐与木桶,到底谁在她心中的分量更重,她并不清楚。但是,与姐姐这么多年来的相依为命,让她认定自己亏欠姐姐太多,倘若违背姐姐的意愿,便是天理不容的罪孽。所以,她不敢细想,不敢深究,她只能够在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坚定地走向姐姐那一边。

    然而,小萌娃呢?

    望着他一双犹如琥珀一样澄澈的眼睛,夏桐觉得自己好残忍。

    这矛盾的心理所产生的煎熬,让夏桐完全没有勇气开口。

    说什么好呢?

    什么她都说不出口。

    房间里的气氛,因为这死一般的寂静,而变得分外诡异。

    小萌娃却在这个时候笑了起来,他伸出两条粉藕一样的手臂,缠住夏桐的胳膊,左右摇晃,语气里透着浓厚的撒娇:“好了,妈咪,你快去快回吧!宝宝等你哦!”

    小萌娃的懂事,让夏桐心疼,可是她此刻却迫切需要这个台阶来下,她伸出双手,轻轻抚摸着小萌娃的脸,柔声道:“木桶乖,无论如何,我答应你,一定给你过生日。”

    “嗯嗯,宝宝相信妈咪。”小萌娃用力点头,神情坚定。

    随后,他主动收回双手,整个人缩进被窝里,只露出一双黑亮黑亮的大眼睛望着夏桐,眼里光彩流转,语气里也是透着无限的期待与欣喜。

    夏桐忙顺势吻了吻小萌娃,夸赞道:“木桶真乖,真听话。”

    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大步往外走去。

    只是拉开门的时候,心头还是疼得一抽一抽的。

    倚靠着雪白墙壁的阙耀城,在门拉开的瞬间,微微直起身,好整以暇看着眼前一脸痛苦纠结的女人。

    “桐桐,我知道你心里头其实是放不下木桶的,既然如此,你又何必一直强行压抑自己的感情呢,为难了自己,也伤害了木桶。”阙耀城语调低沉,在医院的长廊里显得磁性十足,他取出一张面巾纸,上前一步,想要亲自替夏桐拭去眼角的泪迹。

    夏桐微微一侧,躲过他的碰触。

    阙耀城身子蓦地僵硬起来。

    夏桐再抬头已经是目光灼灼,连声音中都带着质问:“阙先生每回都将孩子推到风口浪尖,只为了替自己开路,不觉得这样很过分吗?”

    阙耀城突然轻笑起来。

    薄如樱花的唇抿成一道举世无双的优雅弧度,黑色的眼眸深邃如同寒潭,轻声道:“小学有一篇课文不知道桐桐是否还有印象,小蝌蚪出生后尚且不辞劳苦四处找妈妈,更何况是具有高等智慧的人呢。诚然,这些年我一直竭尽所能给木桶我所能给的一切,但有些东西,终究是我给不了的。孩子需要母亲,就像植物需要阳光一样。”

    阙耀城所说,句句在理。

    刺痛夏桐的心。

    她何尝不想给孩子温暖,不想陪伴在孩子身边。

    然而,这背后的恩怨纠纷,又该如何安置?

    夏桐只要想到这背后的龌龊,就忍不住咬牙暗恨:“可是阙先生你别忘了,这些都是……唔……”

    阙耀城没有给夏桐机会让她继续控诉质问谴责,他大手一探,径直将她拉进自己怀里,俯身吻上她绵软娇嫩如同初绽花苞的红唇。

    吻来得太突然,太激烈,夏桐没有一点点准备。

    唇齿相依,双舌热舞,他吻得那么深,那么认真,灵活的舌尖几乎游遍两人口腔的所有通道,吻得夏桐整个身子都开始发软了,双腿都无法再凭借自己的力量稳稳踩在地上,大半个身子都已经完全吊在身材高大的阙耀城身上,一丝嘤咛从她嘴里逸散。

    这羞耻的不可控制的声音,就像是警报声一样,让她在听到的瞬间终于找回一丝理智。

    凭着这丝理智,夏桐将全身的力量都凝聚在手上,用力一推,低声喝道:“阙耀城,你无耻!”

    阙耀城单手撑着雪白的墙壁,将身材娇小的夏桐整个人都圈进自己的臂弯里,他唇畔浮起一抹如同云雾一样瞧不真切的微笑,语调暗哑:“桐桐,其实你也发现了,你对我并不是那么抗拒。既然如此,为何不能够再给我们一个机会呢?”

    “你如今来跟我讨要机会?呵……”夏桐发出一声长长的讥笑声,她眸光冰冷看着阙耀城,呛声道:“我姐姐那么爱你,为你付出那么多,你又给过她机会吗?没有!你不但没有,你还摧毁了她所有的机会,她所有的希望。你这个恶魔,你还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要求我给你机会!”

    “桐桐,你冷静些。”阙耀城轻叹口气,望着夏桐的眼里翻滚着哀伤的浪潮。

    然而夏桐却是冷声笑道:“阙先生,我跟你之间没有什么好说的。你但凡还有点良心,就该去看看我姐姐,她跳滨江幸亏被人救下,否则这会已经是一缕亡魂。”

    阙耀城眉头拧起:“她现在在哪?”

    “市人民医院。”提起姐姐,夏桐眼眶瞬间又湿润了。

    尽管姐姐一直说自己痛恨阙耀城,但是夏桐能够感觉到恨意之下深深的无望的爱。

    “你等一下,我跟木桶说一声,然后跟你一起去。”阙耀城只是稍稍沉默了一下,随后很快给出了答复。

    阙耀城竟然会点头同意?!

    这个结果让夏桐颇为意外,以至于有些发懵。

    而阙耀城已经行动力迅速,推开病房门走了进去。

    病房门没有关住,夏桐下意识地往门口挪了挪,探头看向房内。

    阙耀城正站在床头,倾身抚摸着小萌娃的脸,尽管是背对着,夏桐看不清楚阙耀城的脸,但是不知为何,听着他低沉宠溺的声音在房内响起,却还是觉得心头都跟着暖和起来。

    有那么一瞬间,夏桐有一种现世静好的错觉。

    如果……如果说他们之间没有那么复杂的恩怨牵扯,那么此刻的一幕该有多么温馨?

    夏桐不由有些失神。

    “走吧。”阙耀城不知道何时走到夏桐跟前,他很自然牵起夏桐的手,大步往外走去,语气里透着一种万事万物都在掌控当中的笃定与自信,道:“我已经联系木桶干妈过来陪他。”

    连自己最好的闺蜜都能够被他收买,夏桐还能够说什么好呢?

    上车之后,阙耀城细心替夏桐系好安全带,柔声道:“你正前方暗格里有零食,吃点垫垫胃。”

    “我没有胃口。”夏桐冷声道。

    她不愿意接受他的好,她宁愿他在她跟前一直扮演那个粗暴狂妄的人。

    因为唯有那样,她才能够坚定不移地保持与姐姐一致的站队。

    阙耀城双手掌握着方向盘,眼睛却是看着她,低沉的语气当中暗含威胁:“据说接吻能够加速肠胃蠕动,从而增加食欲,你……”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夏桐就已经打开暗格,取出牛奶跟面包开始吃起来。

    阙耀城微微一笑,心情突然大好起来。

    及至到了人民医院,两人下车,阙耀城很自然与夏桐并肩而行。

    夏桐想改变这尴尬的状况,却是有心无力,毕竟一来阙耀城始终能够赶上她的步速,二来好不容易将他请来,若是在医院大门口将他气走了岂不是功亏一篑。

    好在这段路途并不漫长。

    推开病房门,夏桐目露祈求看向阙耀城:“你先进去看看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