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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阳王妃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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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不是苏城池奉命清剿残部,他定会亲手杀了若纣,断不会让若纣有机会自尽,保全其死后的颜面。思及此处,苏城池仍是耿耿于怀。既然这漫无边际的恨,没有了出处,只好从若倾城身上讨还了。

    李玉儿站在远处看着,轻叹一声,背过身去黯然泪下。她很清楚,当初若纣下旨让她嫁给苏城池,一则为了抵消当初的悔婚之愧,二则当时大汶战事迭起,如此指婚不过是想再次拉拢苏家父子为大汶效命。可惜,若纣到底打错了算盘,落得个国破身亡的下场。

    落音在身后不免有些愤愤不平,“王爷始终忘不了公主,却只管拿小姐你出气。”

    “你不要命了?”李玉儿面色一沉,声音有些微颤,“王爷与倾城本就有婚约在先,王爷对倾城念念不忘,也是情理之中。而我,不过是硬塞给王爷的物件,怎敢妄想得到丝毫的怜惜。”

    “可是,小姐好歹是……”

    不待落音说完,一抹凄寒至绝的声音陡然在身后响起,“好歹是什么?”

    二人顿时僵在当场,吓得面色煞白。

    苏城池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两人身旁,动作之快令人咤舌。光是他阴暗森冷的容脸,就足以教两个女子胆战心惊。

    “李玉儿,你真当自己还是镇国将军府的小姐吗?告诉你,你的大汶早已灰飞烟灭。”苏城池狠狠的注视李玉儿越发惨白的脸,陡然捏起她的下颚,疼得李玉儿倒吸一口冷气。

    见状,护主的落音忙不迭冲上来,“王爷……”

    “滚!”苏城池提腿就着落音的肚子一脚,登时将她踢到在地。落音的身子滑出去甚远,哼哼了几声,许久都没能起来。

    “落音?”李玉儿一惊。

    吻,骤然落下,李玉儿的声音消失在苏城池的唇边。下一刻,她陡然凝眉,脸上表情痛苦异常。浓郁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在嘴里,苏城池冷笑,突然松开她,唇角扬起冰冷的危险。

    李玉儿的娇嫩的唇被苏城池生生咬了一口,此刻鲜血淋漓。

    这是他的惩罚,多年以来,从不例外。

    “管好自己的舌头,说不定哪日本王不高兴了,就会让你永远闭嘴。”苏城池阴鸷的眼眸扫过刚刚从地上爬起的落音身上,一步一顿走向她。身后的李玉儿,整颗心都高高悬起。

    吓得落音一下子跌跪在苏城池跟前,不断磕头,“王爷饶命,奴婢知道错了。请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你是跟在王妃身边的人,理该知道本王最恨多嘴多舌。既然你不知死活,本王就成全你,先摘了你的舌头。”苏城池面色一沉,陡然怒喝,“来人!”

    “王爷!”李玉儿扑通一声跪在苏城池跟前,声泪俱下,“求王爷饶了落音,妾身家族皆灭,如今剩下的,便只有落音这么一个陪嫁丫鬟了。请王爷放心,妾身一定将纳妾之事办得妥妥当当的,求王爷看着妾身这么多年尽心侍奉老夫人的份上,放过落音一次吧。”

    苏城池愠怒,“你竟敢拿老夫人压本王?”

    “妾身不敢!”李玉儿哭得跟泪人似的。

    脸色一沉,苏城池眯起危险的眸子,忽然俯身蹲下,心上一计,“若想就落音,那也不难。你只要替本王办成一件事即可。”

    李玉儿登时制住哭泣,“王爷……”

    陡然一声暴喝,“来人,把贱婢拉下去!”

    “王爷!”李玉儿立刻抱住苏城池的小腿,吓得浑身直哆嗦,“妾身一切都听王爷的。”

    满意的望着李玉儿惊恐至极的表情,苏城池笑得冰冷至绝。起身仰望天空,湛蓝色的,甚是晴朗。心却阴暗到了极致。

    书房内,李玉儿颤颤巍巍的从苏城池手中接过一个白色小瓷瓶,神色惶恐,“王爷,这、这是何物?”

    “只要掺上一星半点,就足以让人彻底在世间消失。”苏城池眸子阴狠。

    闻言,李玉儿差点背过气去,整个人颤抖得不成样子,几乎连站都站不稳。

    苏城池瞥了她一眼,冷哼几声,“怎么,你怕了?”背过身去,苏城池的话语依旧无温冰凉,“你不是很想知道若倾城的下落吗?”

    神色一顿,李玉儿惶乱极了,“倾城?倾城她还活着吗?”

    “难道你没听说过,宫里最近封了一位云嫔娘娘吗?”苏城池回眸,森冷无情。

    “云嫔?”李玉儿倒吸一口冷气,随即惊恐的注视苏城池别有深意的眼睛,“倾城她……”

    “不错,她就是云嫔。如今,若倾城可是春风得意,而你呢?”苏城池鬼魅般笑着,陡然神色一敛,“她是你表妹,如果你把这个混在她的饮食里,想必她不会有一丝一毫的疑心。”

    “王爷?”李玉儿再次跪在苏城池面前,泪如雨下,“倾城再怎样也是妾身的嫡亲表妹,如果妾身杀了她,岂非手足相残?求王爷,放过倾城,放过她吧!”

    骤然横眉冷立,苏城池怒喝一声,“难道你不想要落音的命了?”

    李玉儿霎时昂头,泪落连珠。

    倾城再不济也是个云嫔,有皇帝的宠爱,而她李玉儿呢?在这深宅高墙内,身边除了落音,再也没有与她同甘苦的人。相比之下,落音即便是个奴婢,也比若倾城有价值得多。颤抖着冲苏城池磕头,李玉儿痛苦的闭起眸子,“妾身……遵命!”

    她没有选择。仿佛从出生开始,就没有丝毫选择的余地。

    父亲战死沙场,母亲殉情,留下一座空有其表的镇国将军府以及皇亲贵胄的虚位。及至出嫁,她仍是身不由己。若纣一纸令下,她身披嫁衣,远赴趾幽国嫁给当时只是个小将的苏城池。李玉儿最是清楚苏城池与若倾城的恩怨,当然知道自己远嫁不过是场利益的交换。

    而现在,她还要身不由己的去杀若倾城,这个与她一道长大的表妹。凡此种种,教他于心何忍,情何以堪?

    可是,她没有办法,真的已经逼到了绝境。

    这是大汶覆灭,大毓朝建立后,李玉儿头一回进宫,还是以平阳王妃的身份去探视若倾城这个新晋的云嫔。

    若倾城依旧在披香殿住着,自那日与慕容元策争吵后,他便再也没有来过,只是偶尔会让窦辞年过来看看,抑或送些小点心之类的。

    如此,若倾城也乐得自在,至少不用刻意去伪装成失明的女子。

    临窗而坐,若倾城神情淡然,仿佛平静的湖面,没有一丝涟漪。心里空空荡荡的,什么都不去想,让自己的灵魂放空。这样痴然的模样,自回宫,便一直都是这样。弄凉虽然担心,却也无计可施。总归一切安然,便也不去计较什么。

    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若倾城失明时练就了一双好耳力,如今复明了也是耳聪得很。听得出是弄凉的脚步声,若倾城轻浅一笑转过身来,迎上弄凉喜忧参半的容脸,“怎么了?如此急促?”

    弄凉生生吞了口口水,才道,“小姐,你可知是谁来看你?”

    低头想了想,若倾城摇头,在这宫里她已想不出还有谁会开看她。即便有,大多是敌非友,“你这丫头,有话直说,怎如此不痛快呢?我猜不着,你说罢,谁来了?”

    “是表小姐。”弄凉欣喜。

    眉头蹙起,若倾城一震,缓缓起身,僵在当场。视线,死死盯着敞开的门口。

    “妹妹!”一声熟悉而轻柔的呼唤,若倾城的眼眶登时红了。

    脚步不由自主的向门口走去,出现在她眼前的不是别人,正是平阳王妃李玉儿。历经生死,还能在这种状况下遇见自己的至亲,该是怎样的心情。再华丽的辞藻也无法描述若倾城此时此刻的激动,还有来自灵魂的颤抖。

    “玉姐姐?”若倾城顿在那里,忽然泪落,扑着抱住李玉儿。顷刻间,埋藏在心中的爱恨离愁悉数爆发,若倾城泣不成声,“倾城还以为只剩下孤身一人,想不到玉姐姐还活着,你还活着。”

    “傻丫头,如今相见是好事,怎么反倒哭了呢?”李玉儿的心,瞬间柔软了。

    抹去脸上的泪,若倾城又哭又笑,好不凄楚,“是啊,我怎么哭了呢?只要大家都好好的,倾城此生也算……”

    “说什么傻话,如今妹妹是有身份的人,何况肚子里的龙嗣还忌讳着。”看到若倾城隆起的腹部,李玉儿一颗心都揪得生疼。苏城池要她杀的,可是两条人命啊!教她如何下得了手?可是,苏城池那切齿的模样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表小姐,你们快坐吧。”弄凉笑着奉茶。

    李玉儿看着若倾城面前的梅子茶,便冲弄凉道,“我今日有些不思饮食,倾城,将我这杯茶换成你的梅子茶如何?”

    若倾城颔首,“姐姐喜欢,自然极好。”

    弄凉笑着将热茶替下,转身去取梅子茶。

    “这梅子茶酸酸甜甜的,孕期饮用是最好不过,极是开胃。”说着,李玉儿端起若倾城的梅子茶,用勺子搅了一下,指甲里的粉末悄无声息的落入玉碗之中。李玉儿自然知道若倾城惯用玉勺,不到万不得已是绝不喜欢银匙这种物件的。银匙遇毒化黑,但玉勺却丝毫不会。

    重新将梅子茶放回若倾城面前,李玉儿心里刺刺的疼,脸上却是进来时恬淡从容的姿色,“妹妹这梅子茶当真清香无比,想必定是好喝极了。倾城,你也别愣着,茶凉了就不好喝了。”

    若倾城端起梅子茶,柔柔的笑着,宛若天边的弯月,纯澈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