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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四十四
乔开远当真尾随了冷询一天，累了一天的冷询似乎没有察觉到身后人的踪迹，而早被知会了一声的助理则是心中有数，并不慌张。
他真是太乖巧了，累了就会在长椅上坐会儿，给自己发短信的时候总是笑容满面，被熊孩子气到了又不敢打回去，就只能站在树边挠树皮或是偷偷在熊孩子衣角上糊泥巴。等到节目彻底结束，冷询站在原地锤了锤自己的腿，感觉到舒缓些，他笑着对助理说。
“等会儿我们去商贸中心一下好吗？”
助理有些为难。“可是，冷哥，你现在不适合出门，那里人太多了……”
闻言，冷询眼睛一黯，“我可以遮的严严实实的……就是想去买点东西。”
“有什么东西，我帮您买就好了。”助理摇摇头，将冷询推进车里。“我现在就是要把您安安全全地送回去，不然冉哥可要骂死我！”
知道不能任性，冷询只好歇了买按摩盆的心思，他坐在车后座，灵机一动开始网上购物，经过反复斟酌，挑选了一款性能不错的足底按摩盆，冷询愉快地填了乔开远的地址。
“咦？今天怎么开得这么慢……”喃喃几句，冷询有些纳闷儿地看向窗外。
助理一头冷汗，还不是为了让后面那位跟上啊。
“哈哈，我们要遵守交通安全嘛！”
冷询也不在意，他低着头，静静地休憩，突然助理的手机响起来，对方看到号码脸色一变、如临大敌，冷询有些好奇。“你的手机响了……你在开车，需要我帮你接吗？”
“不不不……”插上蓝牙耳机，助理一边看着路况，一边听着电话里乔开远的指使，挂断后直接将车停靠在路边，他回过头问道。“冷哥，你今天吃饱了吗？要不要我去给你买个汉堡？”
没想到对方突然停车，冷询蹙眉，有些狐疑道。“我不饿，想先回家，我们先走吧，诶——小赵——你怎么……”
小助理一把打开车门说了句对不住，就飞快朝路边的kfc跑过去，不想引起人注意，冷询下意识捂住脸，小声喊他。“真的不用了！”
由于快餐店里的汉堡是现成的，小赵回来的很快。汉堡拿到手上还是温热的，小赵贴心的买了杯可乐，冷询哭笑不得地接过，他小心打开包装，鸡肉的香气勾起食欲。
冷询欲盖弥彰地说，“其实我真的不饿呢，下午吃盒饭吃了不少。”
说着，对方口是心非地大吃一口。小赵不禁吁了口气，冷询果然和乔开远说的一样，虽然会百般阻拦，但吃到之后还是特别高兴。小赵发现冷询眼睛里尽是红血丝，心中不由得升起些同情的情绪。
“冷哥，你慢慢吃，我开慢点。”
狼吞虎咽地吃着汉堡，冷询觉得喉咙干干的，喝了一口可乐，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他将剩余一点汉堡装进袋子里，默默捧着。
从后视镜关注着冷询的小赵助理疑惑道。“冷哥，就不吃了吗？”
“还是快点回家吧，谢谢你的汉堡……”
冷询攥着袋子，心中却并不平静。参与节目的机会越来越少，连这种纯属卖力气的节目都快没有了，对此，冷询有些迷惘，冉河一直告诉他不要急、不要急，一边捡漏似的给一些不甚乐观的节目机会，他也是尽力在每一次节目中全力以赴，可事与愿违，这条路好似是走到了死胡同，未来看不明朗。
紧紧跟着冷询的车，车内的乔开远不知道前方的冷询在想什么，随着车辆疾驶，乔开远突然想到了冷询吃着冷盒饭的样子，一时没忍住直接给小赵打了电话。他一直专注观察着冷询的状况，在看到小赵买了汉堡后又露出不太高兴的神情。
司机跟着前方的车停靠在路边，大概离着百米，见乔开远有些不悦，他不禁道：“乔总？”
乔开远也不知道是在生小赵的气，还是在生自己的气。他私心里并不想让冷询就只吃个汉堡，可离这儿最近最快的就是快餐店，小赵做的没什么差错。乔开远摇摇头，巧妙地掩饰了这种不愉。
见冷询的车直接往小区方向开去，乔开远心念一动，他吩咐司机在小区附近的甜品店停下。乔开远独自一人去甜品店选了一款小蛋糕，绵软的抹茶蛋糕精致小巧，乔开远想了想，让店员配了条格子缎带，系上一个蝴蝶结。他提着盒子缓缓出来，脸上多了笑容。
“回小区。”
“是！乔总——”司机一踩油门，疾行而去。
————
乔开远的车开得比小赵快，又超了几条近路，不一会儿又跟上了冷询的车，对方开得慢慢悠悠，乔开远也不急，就那么气定神闲、不远不近地跟着。
他发现，从身后看冷询又有不一样的感受，就像是翻阅一本书，每一次深思都有新的感悟。他似乎看到了许多冷询试图掩藏的、并不讨厌的小缺点与脆弱，但这种渗透式的了解感觉并不坏，并且让乔开远的心跳逐渐失衡，领略了痛心、冲动、平静、沉郁等情绪，甚至在闻到抹茶香气时，仿佛看到冷询近在咫尺的笑脸。
小区并不是很远，乔开远躲在车里看冷询提着塑料袋走出来，对方笑着朝小赵挥手，他静等了一会儿，见冷询身影没入阴影中才缓缓从车里出来。
乔开远做了个手势，司机会意地行车离开。
做完节目归来的冷询没有之前那么累，他照例在电梯口整理着自己的形象，一边伸手按压着腿，一边等电梯下来。
看着冷询在电梯来时换上灿烂的笑靥，乔开远突然有些心酸，手里的抹茶蛋糕香味似乎都苦涩起来，他看着冷询慌慌忙忙进去，手里还拿着剩的汉堡，舍不得丢，冷询又连着几口吃掉，这才将塑料袋扔在电梯口的垃圾桶里。
等到电梯门合上，乔开远才缓缓走到电梯前面，他没有急着上去，反而打了电话给希莉。
“爆料的人有眉目了吗？”
“乔总……我们怀疑……”希莉一开始有些迟疑，随后笃定道。“不，一定是金昔娱乐，我有个杂志社的朋友说这照片是匿名发来的，但可查出来照片的来源和苏瑾云有点关系。”
听到‘苏瑾云’的名字，乔开远也不是很意外，他静默地盯着电梯壁，“是因为涂林秋那个节目？”
希莉叹了口气：“乔总，可能没有那么简单，我最近听见金昔娱乐放出风声，扬言苏瑾云的新专将由黎雍操刀，这次冷询怕是受了无妄之灾。”
乔开远一边听着，一边伸手按了电梯，他抿着唇，薄怒道。“那黎雍想东山再起，自然无可厚非，但他心大了，也不知道这个圈子里……趋利避害固然好，可雪中送炭更可贵。他不是想复出吗？就让他好好‘大展身手’……”
“乔总是说……”
“不过是一个过气的制作人，他既然给阿询抛了橄榄枝，突然收回必然需要代价。就让他和苏瑾云去做专辑吧，告诉金昔娱乐的人，苏瑾云的这张专辑可以做，但不能发，他们也不能捧，就让他安安分分、默默无闻地做几个月专辑吧……如果金昔娱乐不同意，他们也能预料到整个圈子都不买账的后果……想必金老板应该不会选择盲目树敌，而且为了一个脑子愚蠢、不过如此的艺人。”
乔开远摆明了态度，他看着电梯从十二楼缓缓降下来，平静地走进去，然而语气却依旧不容反驳。“黎雍最近不是在四处找人脉吗？将乔氏与黎雍不和的消息透露出去。”
希莉频频应声，在挂断电话之前，她不禁问道。“可是，乔总……即使把苏瑾云封杀，可冷询还是毁了……远天虽然手握多项资源，可众艺人也寻求一个公平，如果您想贸然将机会给冷询，怕是会引起其他艺人不满……虽然我也不希望冷询继续这样颓丧下去，可是，乔总你已经给了冉河不少人脉了……与其这样，不如干脆澄清。”
乔开远按了楼层号，他眉目间神色有些复杂，随着电梯升降带来的失重感，乔开远低声。“我想等他愿意。”
希莉只听见一声滴得挂断声，与乔开远的通话已经结束，不禁有些慨叹。
而乔开远则是怔怔地望着突然到达的电梯，想到马上又要见到冷询，他柔和了面目，提着盒子的手更稳。他一直有意识地避免蛋糕碰碎，像是个初入职场的毛头小伙子终于赚了钱给恋人买礼物一样，不禁失笑。
“阿询——”
乔开远有时候会想，他坐拥乔氏，从小担起重担，万事万物皆在掌控中，睚眦必报更是心照不宣，但总有那么些人或事不愿、也不能让他自作主张、玩于鼓掌。
“我买了蛋糕。”
屋里的冷询闻声出来，装作吃得很饱的样子，“勉为其难”地笑纳了抹茶蛋糕。“哎，阿远，虽然今天节目组盒饭特别好吃，可是你这么好，我还是要努力把甜点吃下去哈哈——”
也许他只需要做一个港湾，给对方世界不给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