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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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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睛一只脚刚伸进房间,钢丝绳就被单饶收了下去。

    她扒拉着落地窗的窗弦,艰难地爬了进来,惊魂甫定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下去的时候也不见这么可怕啊,还得绕着监控死角爬,这地方真他妈够了,半条命都快没了。”

    感叹完这句,赵睛又趴回窗口看向楼下,单饶的身影已经不见了,赵睛侧头,一个黑色的身影在光影斑驳的墙壁上,轻捷地跳跃着,动作毫不拖泥带水,矫捷如黑夜灵敏的飞鹰。

    赵睛看着那道身影,微微发怔,他似乎感应到她的目光,在跳跃到和她相平的墙壁高度时,他停了下来,转过头,黑夜里,隔着无数道斑驳的光影,赵睛和他互相注视着。

    她眼睛尖,能清晰地看见他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的脸上。赵睛心头一动,一汩暖流从心里淌过。

    他对自己应该是有点感觉的吧?

    他的眼神是那么的明显,明显有男女之欲,也明显地拒她于千里。

    她看着他,他也看着她,最终还是他先收回目光,继续沿着檐壁往上。

    赵睛则一直看着他的身影,直至再也看不见。

    赵睛没时间趴在窗口想太多,几乎是单饶回到房间的一瞬间,她就听到门外的廊道里传来急切的脚步声。

    “卧槽!这么快!”

    赵睛三下五除二换上睡衣,钻进被子里,没一会儿,果然有人来敲门。

    等对方敲得不耐烦了,她才打开房间的灯,从被子里钻出来,拨乱头发,营造出一副大半夜被吵醒的假象去开门。

    她抓着头发眯着眼睛嚷道:“谁啊大半夜扰人好梦,让不让人好好睡觉了?”

    门口站了两个人,赵睛记忆力还不赖,这两个人是酒店大堂的保安,她白天见过。估计行政楼门口的保安大爷已经醒了,一醒来就向治安站报告了有人夜闯行政楼的情况,对方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她和单饶,所以立马就近派了楼下的保安上来。

    赵睛暗自腹诽,单饶真是太他妈善良了,就应该把那老头绑住,嘴给塞死了,幸亏他们速度快及时赶了回来,不然今晚就得被他们抓去炖排骨。

    两位保安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其中一个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问赵睛:“晚上你一直都在房间,没有出去过吗?”

    赵睛一副神经病的眼神看着他们:“你们有病吧?姑娘我一弱女子大半夜跑出去干什么?喂狼啊?”

    另一个保安伸长视线往她的房间里看,又确定性地问一遍:“真的没有出去过吗?”

    “有病!”赵睛啪一声关上门。

    两个保安站在门外,面面相觑。

    “她应该没说谎,酒店门口没有她的出入记录。二楼也不矮,她一个女的,不至于有攀墙这么大的本事。”

    “看她这样子,好像是刚睡醒,还很生气,我也觉得不会。”

    “我们下去吧。”

    “嗯,下去吧,治安站刚才也说了,是俩男的。一个逃了,一个善后,善后的那个把守门的老李给敲晕了。”

    ……

    同一时间,单饶和赵睛一样,应付完同样的场面。不过来排查单饶的不是保安,而是两名酒店清洁员,还挺年轻,看到单饶这张脸,连问话都含糊了不少。

    被单饶两句话就糊弄了过去,信得服服帖帖。

    赵睛钻回被子里,给单饶发短信:“有惊无险,你咋样了?”

    单饶很快回复:“无惊也无险。”

    赵睛咬牙,发个短信也要略胜人一筹,这人真是臭不要脸,想了想又给他发了一条:“他们把你和欧阳泰当成一伙儿的了,现在我们一男一女的组合会安全很多。”

    单饶:“不会。白天在客车上,我提出的问题相当于在附和欧阳泰,后来你又和欧阳泰有过交流,他们只会更加怀疑。”

    赵睛:“不过他们也不知道是你和欧阳泰,我们暂时还很安全。”

    单饶:“不要掉以轻心,睡吧。”

    赵睛:“为什么走这招险棋?当初在客车上就不应该挑衅,我现在想,背地里进行一切也许会更好呢。”

    单饶:“人性的弱点,越紧张越暴露,睡吧。”

    赵睛:“你也有这个弱点吗?”

    单饶直接回了她两字:“睡吧。”

    无论赵睛再怎么狂轰乱炸,单饶再也没有回复她。

    赵睛就在自己的怨声怨气里,渐渐睡了过去。

    同一个夜晚的治安站,接下来就没再安生过。

    冰子和雹子垂头丧气地低着头,忍受着治安站站长安国良的劈头痛骂。

    “我和你们说什么了?尤其是晚上,不许打盹!不许上厕所!在我们小南非治安站,非常时期值夜班的治安员,有尿得憋着!你们的膀胱比不上咱们小南非的安危!这回要是出了什么事,上头责怪下来,老子把你们宰了去喂猪!”

    雹子胡乱一通点头,低眉顺眼地认错。

    冰子还想据理力争一下:“我们真没打盹,从头到尾一直听着看着呢,他们就是没出去过,一直在睡觉。刚才下边也打电话反映了,他们确实没出过酒店房间。”

    安国良直接一脚踹了上去:“你他妈再跟我扯谎,我现在就把你交到惩戒站去!”

    这一脚踹在冰子的裆部,疼得他整个人弯了下去,半天没反应过来。

    “这件事,我先替你们瞒着江书记,李大爷那也卖我一个人情,不说出去。不过我警告你们,接下来的两夜,你们接着值班,要是再出半点差错,去惩戒站接受一个月的集训,看看是睡觉重要还是小命重要!”

    安国良说完这句话,平复了一下扭曲在一起的脸,把脚边的凳子踹开,走了。

    冰子还双手托着裆部,呜呜地叫疼,等安国良彻底走没影了,他也踹了一脚那张凳子泄气:“我操|你大爷,这日子我早他妈不想过了!”

    雹子过来扶他,无奈地安抚道:“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冰子气得肩膀直颤:“风平浪静,全他妈是假的,这地方根本就不属于咱们!咱当初来这,就是给人当畜生使的!照我说,就让那群人干去,最好把小南非这破地儿一锅端了。老子在这几年赚得多又怎样?不能游山玩水,不能泡女明星,不能交外地朋友,这他妈和坐牢有什么区别?!”

    雹子吓得赶紧封住他的嘴:“你小声点啊,万一被人听到了,你铁定关惩戒站里去,惩戒站那地儿太可怕了,进去就是半条命,出来就剩一口气,生死都得听天由命。”

    惩戒站里关的都是不服管的外地员工,外地员工来到小南非一般是没有自由的,他们不听话想毁约想离开小南非,就得送到惩戒站里接受改造,改到你完全服服帖帖没有半点毅力,磨得你还剩最后一口气求饶,最终还得无期植入监听器。

    在小南非,内部人闻风丧胆的一个地方,就是惩戒站。

    除了外地入职员工,能进惩戒站的还有一种人,就是想对小南非进行暗访的非单纯旅游的外来人员,这种人的隐性目的一旦被发现,能活着出来的都是命大。

    说到惩戒站,冰子斜一眼雹子,呼哧着气,往凳子上一坐,沉默了。

    冰子良久才说:“你没想过离开这吗?咱们手里的监听器已经卸下来了,上头也相信咱了,我们现在说话做事也不用避讳。”

    雹子叹一口气:“你以为我不想啊,可我们逃不了的,小南非就大门一个出口,整天整夜都有人把守,而且所有员工都互相认识面孔,我们假扮成游客出去,万一被发现,进了惩戒站就完了。”

    冰子骂了句操。

    两人沉默。

    冰子又问:“上头到底有什么秘密?”

    雹子回:“除了他们本地人,我们这些外地人怎么会知道?”

    “雹子,我们赌一把,让他们去干吧。”

    “谁?”

    “闯行政楼的人。”

    雹子算是默认了,可是他们万万没想到,安国良并没有完全信任他们,第二天夜里,治安站里加了两名本地治安员值班,冰子的想法还是落了空。

    ——

    清晨的日光透过薄质的窗帘,阳光把白色的床单照亮,赵睛醒了过来,她醒来的第一眼,就是去看时间,刚过八点,还不算太晚。

    她伸了伸懒腰,靠在床头翻手机,微信里gavin又发了一连串的消息,有语音,有表情包,有图片,有文字。

    赵睛一一点开。

    她先听了一串语音,gavin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咋咋呼呼:“小蜻蜓,我刚从坟地爬回来,真是爬回来的,你是不知道大晚上的风刮得有多可怕,跟有人在摇树一样,那树叶簌簌簌地互相蹭着。我们都连续盯好几天的哨了,万事俱备,东风也有了,就差那伙菜鸟贼了。今天晚上我和子深不打算守株待兔了,准备引蛇出洞,杀他个措手不及。完事了我们明儿个就过去小南非,支援你和老大。”

    赵睛听着gavin的语音,嘀咕道:“这家伙中文学得不赖啊,成语用这么好,还会儿化音。”

    点开下一条语音,gavin回答了之前那个问题:“其实r世界的寓意很深厚的,我和你也说不清,给你写下来,你看一看就懂啦。”

    gavin接下来发的是一张图片,赵睛点开一看,首先感受到的就是gavin小学生水平的汉字书*底。但是赵睛来不及嘲笑他的字,就被那一连串对r的解释吸引住了。

    r。

    我们老大不就叫单rao吗?取拼音开头的声母。

    r。

    我们英语的人是people,你们中文的人是ren,而且还和仁(ren)同音哦。

    r。

    你看r这个字母的外形,像不像一根温柔的彩绳把人串在了一起?

    r。

    最后一点最重要哦,r是英文ber的首字母,这也是老大以前常告诫我们的,干这一行,要永不忘初心。

    gavin最后总结了一句:“我们虽然不是什么正当职业,和政府为人民服务的宗旨也扯不上半毛钱关系,但是老大说了,我们这行行得正坐得直,替人办事,讲的就是一个仁字,就算拿不到一个子也不能忘了初心。”

    “老大不喜欢说漂亮话,但我和子深心里都有一句话:不忘初心,做人,成仁。”

    “其实这就是我对r的解释啦,是不是很高深?是不是非常的耐人寻味?每次没钱花的时候,我就想想这句话,人生又开始热血沸腾,充满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