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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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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下午我都处于心不在焉状态。

    老王那句话深深的徘徊在我脑海中。

    没错,可也有错。

    没错的是,我和她确实不熟,她现实中的一切我都不了解。我爱的也许就是她的光环,她的外在表露。

    错的是,我就是一个可以光凭这些就可以执着一辈子的人。简单说就是死脑筋,一根筋,死轴!认准了八头牛也拉不回。

    不这样我也不可能有今天的成功。你能说这对我是错的么?

    那便签条都快被我攥出水来了,我还是没有去付诸行动。

    昨天是一时激动,可不代表我的理智溃不成军。我的理智告诉我,戒虚妄,忘了她,重新开始生活。你前面做的很好不是么?再接再厉吧。

    再接再厉!

    我给自己鼓劲,把那便签条与文件一股脑塞进了抽屉里!

    接下来的几天我过得异常焦躁。

    随着汤宝越来越频繁的证明自己的存在,我经常恍惚地想念女神。我总会时不时想,她那么刚烈,汤宝肯定也随了她。

    汤宝半夜尤其是凌晨的时候会动得比较欢,我就特别迷信的认为女神是不是也还没睡?没睡是在干嘛?完了,一想到这个我就悲愤!现在不睡当然没做什么好事!

    我会戳着我的肚皮,汤宝脑袋的那个位置(并不知道他脑袋在哪里):“你妈妈是个坏人!哼!”

    就这样,汤宝像是女神的折射。他做什么,我都会脑补成女神在做什么。我相信血脉至亲冥冥中是有感应、有灵犀的。

    这一点认知几乎成了我的精神支柱。让我在漫长的妊娠期,做个快乐的准妈妈。

    6月12日。我记得那天非常燥热。离预产期还有足足一个月。小汤宝这个淘气的小家伙,在让人完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挣扎出世了。

    生产细节就不描述了,要写能写个三大章。生完我就特想我妈,觉得做母亲都太不容易了,简直是用自己的一半命换出一个新生命。我自认为忍韧绝佳,经常健身体格没话说。可在极端的疼痛下,竟也生出了想放弃的念头。

    不过后来还是坚持、坚持、坚持下来了!真是我周小舟人生史上最大的极限挑战和最伟大的成就!

    护士抱着这个小东西,像小猫一样。我亲了亲他,他扯了扯嘴角。那一瞬间,我止不住哭出了声。

    “7斤6两,指标正常。”霍老师说。

    霍老师,霍逸然,安妮介绍给我的产科医生兼汤宝的幼稚园园长。

    我刚看到她的时候,有点惊得说不出来话。因为她长得、不,气质有点像女神。

    远看是女神,近看是御姐,穿着白大褂就是冰山美女医生,脱了白大褂又能变身温婉和善好老师。

    极品啊,安妮这个学姐真是极品。

    而且她是我唯一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的同类,和我一样喜欢同性。

    霍逸然还是个特别挑剔的人,一开始都不怎么喜欢理我。可能是汤宝前几个月的时候不太爱表现,我总害怕他是不是还存在。于是每次去产检,我都特别聒噪地去问这问那。

    她和安妮一样,见怪不怪的样子,对我的大惊小怪表示出浓浓的厌烦。

    后来安妮把我完整病历移交给她,她才知道我家汤宝是试管婴儿。

    “安妮是不是疯了?竟然提前给你做了性别选择。性别选择只是为了筛选一些和性别有关系的疾病。在法律上是严令禁止的。”

    我要是告诉她安妮还帮我绑架了国家干部,她是不是得吓傻?

    “为什么要男孩儿?”她问我。

    我觉得我可以对她坦诚相告,毕竟都是女人,又同喜欢女人,应该可以理解。

    “因为男孩儿像妈啊。”

    “你真自恋。”

    我摇头,一本正经道:“她亲生妈妈不是我,我只是怀了他。”

    我在她脸上看到了一抹惊异的神情:“安妮说你是单身?”

    我点头:“是啊。”

    “那孩子的父亲是谁?”

    “找的精子捐献者。”说到这儿,聪明人都会觉得不可思议。哪个傻瓜会生一个完全跟自己无关的孩子?

    自那后,她仿佛在我身上发现新大陆,对我的事也渐渐格外上心起来。

    我在霍医生(兼老师)的关照下,也在我妈的监督下,坐了一个不太像月子的月子。

    自从我做了女民营企业家,我家就不太管我。我爸很早就抛下我们母女俩跟个小骚蹄子远奔他乡了。我妈独自一人把我拉扯大。

    我妈婚姻观也奇特,我不交男朋友不结婚也不管我。我是特别轻松自然就出了柜,还说汤宝跟我没有血缘关系。我妈不乐意听,说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骨头、皮肉、血脉可全都是你肚子里供养的,这就是我亲外孙!

    我妈真酷!

    我在我妈的照顾下迅速恢复着体能。小汤宝也被接出医院让月嫂接手。

    差不多出月子的时候,我家门槛差点被人踢破。公司下属啊,合作伙伴啊,亲朋好友啊……纷纷都来探望。并且还都特别有默契地只字不提孩子的父亲是谁。我禁不住在心里默默感激我妈和老王,他们真的很爱我,顾全着我的感受。

    一整个夏天,我都是在照顾小汤宝,恢复身体的过程中度过。

    后来的日子也是波澜不惊,小汤宝长得特别快,一转眼已过满月,再一转眼,已经一岁了。

    他快速发育这一年,也是我最忙的时候。对他就有点疏于照顾,都是我妈和阿姨在带。这一年来,霍老师也成为家里的常客。经常帮着我妈和阿姨轮流照顾小汤宝。

    我这个人一扎进事业中,就有点六亲不认。当我完成一个大项目,把目光聚焦到家庭的时候——突然发现变天了!

    我妈特别喜欢霍老师,汤宝也喜欢霍老师,身边所有人都喜欢霍老师……

    不知不觉中,霍老师已经攻占了我的生活,攻陷了我爱的人们的心。

    什么情况,霍老师她想干什么?

    我决定找她谈谈。

    “我很喜欢小汤包。”霍老师说。

    “是汤宝,不是汤包,也是不是糖包。”关于名字问题我解释得都头大了。尤其是汤宝过周岁生日的时候,安妮小王他们一口一个“汤宝”、“糖包”、“糖宝”的。真是活活气死我。我纠正了半天,他们还是怎么顺口怎么来。要知道这个名字是很有纪念价值的好么,是我和女神第一次亲密接触的见证。

    我又不好直接解释说汤宝的意思是:“我和女神因为喝汤而引发了一场亲亲的血案”……

    算了,随他们吧。

    “你那么忙,我多去看看他,这有问题么?”

    我看她一脸平静,倒显得我多想了。

    “何况,你不是说要让他去我那里上幼稚园么,我对我未来的学生好点,无可厚非啊?”

    我脸色沉下来:“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你心里清楚,这是单纯对汤宝好,还是有别的什么目的。”

    霍老师眯眯眼笑了下。

    她的眼睛很有特色,弧度弯弯,很温柔,具体可参见周海媚,尤其是笑的时候。

    “你心里应该清楚我要做什么,不是么?”她突然又化身成那个哄小朋友的大姐姐,令人招架不住的温柔。

    我呼出一口气:“不谈这个了。我反正该说的都说了。”

    是的,她在追我。

    我当然不同意。

    她对我是百般讨好,奈何我是铁板一块。然后她就打入我家庭内部,逐渐渗透我身边人。说白了就是这么回事。

    其实她真的很不错,可以说是完美情人。前提是不要和女神比。女神是我孩儿他娘,当然没人能和她比。

    “有没有人说过你现实中总是一副好欺负好说话的样子,和你在职场上区别很大?”霍老师宠溺地说。

    “那当然不一样。你们是我朋友,家人。职场上我要和人争夺利益。自然不同的。”

    “那我变成你的商业伙伴或者对手呢?你会不会和我分毫必争?”

    我认真望着她,想看出她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我想找人入股,有兴趣么?”霍老师一本正经道。

    “幼稚园?”

    “对,我想建分校。”

    “去年和今年上半年的财务报表给我看看。”

    霍老师一笑:“你还真是在商言商。”

    “汤宝能上自己家的幼稚园,这个角度你可满意?”

    霍老师又把眉目笑得弯弯:“小舟,我俩成了合作关系,我怕我会敲诈你。”

    “没那么容易。”我自信道。

    “钱我不会、也没兴趣敲诈。其他的……可就难说了,你要小心哟。”

    我觉得她的语调很妖娆,却也没想明白她到底要敲诈我什么,难道是我的股权?

    看来我要把报表彻底研究一下。

    如果你身边有个小宝宝,你会发现时间过得飞快。他几乎每天都在变化。尤其疲劳一天回到家,看见他爬啊爬到你身边嚯嚯傻笑,到扎着俩肉膀子跌跌撞撞扑到你怀里,笑得直流哈喇子。这个过度似乎就在转瞬之间,却也自然而然。

    每当这时,我都满足得想哭。做什么都充满干劲儿。

    我在汤宝出世带给我的喜悦和动力下,变得越来越成功。我是怎么感觉到我真的很成功的?是有次我被市妇联请去喝茶,说是我被评选为本市优秀女企业家。

    我当然开心了,回去热情洋溢地给集团干部们开会,努力自吹自擂了一番。

    然后还抖落出证书和一张表彰会函。告诉大家这是一张多么丰厚的成绩单,大家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老王坐我下首位置,随意瞥了一眼会函,然后目光定格、牛眼一瞪——

    “卧槽太他妈邪门了!”说完狂奔而去。

    我和在坐所有人大眼瞪小眼,都以为他疯了。等我开完会刚出了会议室的门,老王疯牛一般向我冲来!

    吓得我赶紧看了看自己是不是穿了红衣服……

    “她、她、她调到a市了!”

    “谁啊?调什么啊?”我摸了摸老王的额头:“老王啊,你是不是得疯牛病了?”

    老王甩开我的手,颤巍巍指着会函:“看这里!”

    一排排参会单位与领导,我之前没有细看。被他一指,我才顺着了看——

    看完我傻了,腿也软了,脸色一定是青的:“同名同姓吧!”

    “同个鬼!我刚才网上查了,调来半年多了!”

    我惊出一身冷汗,抹了一把额头,又看了看那行小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