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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 197 1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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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笑的计划?”雪芝恼怒,“被你看穿我的计划是你聪明,我认输,也自认倒霉。但柳画确实是目前唯一的线索,我不从她身上下手,根本就无路可走。”

    “你既然已经如此死心塌地跟着穆远了,为何还要替以前的男人报仇?到最后发现穆远是自己要杀的那个人,岂不更痛苦?”

    “无论你如何挑拨,我都不会相信你。更不会背叛他。”

    “如果上官透没死呢?”

    “上官透已经死了。”雪芝顿了顿,呼吸有些颤抖,“他抛弃我的时候大概就已经会想到,穆远哥总有一天会代替他,成为我最重要的人。所以……就算他没死,我也不会再和他在一起。”

    虞楚之握紧双拳,面容在冷寂的月夜中显得更加苍白。他的手指在发抖,声音却平静得有一些可怕:“你不会背叛穆远,是么。”

    “是。”

    虞楚之突然握住她的手,将那个迷香凑到她的鼻口前,然后用拇指轻轻一拨,盖子便掉了下来。雪芝当下意识到了这一点,头往一旁拧去。虞楚之拧回她的头,把迷香强制按到她的鼻下。她屏住呼吸,倔强地和他对视。

    但很快,她再憋不住,吸了一口气。

    然后,身体一软,倒在了虞楚之怀中。

    这个迷香并不会让人完全昏睡过去。雪芝还是有意识的,只是略微有些混乱。

    所以,接下来虞楚之对她做了什么,她完全知道,却无法反抗,甚至无法动弹。

    他将她抱到了一个房间。应该是左府的客房。她看到自己的衣裙被一件件脱去,最后还剩下一件肚兜的时候,她的手无力地挡在胸前,却被他连带肚兜一起拽到床上。

    “不……”她吸入的迷香并不多,能发出细若蚊鸣的声音,“不……不要碰我……”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的嘴唇已经被他的吻堵住。非常粗暴的吻,就如同他的动作。

    双腿被拉开,架在他的腰间。她闭上眼睛,承受着被直接进入时的痛苦。

    眼前的景象在摇晃。梅花的芬芳从红木窗的缝隙中偷偷浸进房间,却在这一刻变得有些刺鼻。

    从来没有尝试过如此疼痛的床事,疼痛得一丝快感也无。平时多少表现出些许温柔的虞楚之,在这个时刻根本没有把她当人看。她却连抬手推开他的力气都没有。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

    “因为我恨你。”

    “你会死的。”雪芝雪芝恨恨道,“羞辱我……你会死的。”

    “等着你来杀了我。”

    他发泄完了,将她扔在一旁。雪芝迷迷糊糊地伏在床上,身体因为寒冷蜷缩成一团,却连盖被子的力气都无。

    很快,她又被他翻过来,毫不怜香惜玉地占有。

    累积了多年的恨意在这一夜化作无穷无尽的欲望。她不记得他要了多少次,多久,只是到最后,她困了。疲倦到在承受着这样的剧痛之时,都会睡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

    她再睁开眼,窗棂已经打开。梅花花瓣被寒风吹得乱舞,清香像是水的波纹,淡淡荡漾在房间内。

    她看到嶙峋的梅枝,飞舞的花瓣,琥珀色的眼眸,还有在她身上索求无度的男人。

    她睁不开眼,世界是模糊的。

    可是她却像是看清了眼前人的面容。

    似乎忘记了撕裂一般的痛苦,忘记了自己的所在,她挣扎着,轻轻抚摸他的手:

    “透哥哥……”

    身上的人动作突然僵硬。很久没有动。

    “透哥哥,是你么?”她用尽了全身最大的力气,才将手抬起来,放在他的脸颊上,“我又做梦了么?还是……我已经死了?”

    那人却像是示威一般,继续不留情地刺伤她。

    她的眼神涣散,并看不清他。但她知道,这个味道,这个身体,融入她身体的感觉……是上官透。

    真实又虚幻的梦境。

    她尽量配合着他,用他最喜欢的方式迎合他。她闭着唇,呻吟便从鼻中发出。而身上的人疯狂又无情的肆虐,似乎没有停过。很痛,痛得她几乎叫出声来。

    但她可以忍。

    她已经梦到他太多次。

    每次都奢求能在梦中得到他一个吻,但往往他刚一拥抱她,便灰飞烟灭,或是梦醒人去。然后醒来的她,只能呆呆地坐在窗边,守着空空的床,凭借回忆思念他。

    好不容易能有这样的亲密,无论是怎样的痛苦,她都能接受。

    和很多年前他们的初夜一样,她搂住他的脖子,吻上他的双唇。

    这一吻过后,他再无法残忍下去,没有一点反抗的余地,彻底溃不成军。他离开她的身体,怜惜地将她紧搂在怀中,深深地回吻着她。

    寒冬腊月,疏梅弄影。

    眼泪缓慢无声地流下,就像一段持续了七年的思念。

    第二天,有两个大消息传遍了整个洛阳。

    第一,洛阳第一布商也是首富,福景然在琼州旧疾复发去世了。其遗嘱指明财产留给外孙上官透,可是上官透音讯全无,他的子孙们便开始攘权夺利。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雪芝第一反应便是虞楚之才告诉她,自己的老爷子在琼州去世。这么说,虞楚之和上官透还很有可能是亲戚。

    第二,左四爷女儿的满月宴上,重雪芝□虞楚之,二人左府花前月下,韩寿分香。

    消息传播速度快得令人惊奇。雪芝还没跨出左府大门,便已经听到了七八个人在讨论这两件事。

    然而,最令雪芝感到震惊的事不仅于此。

    天上飘着小雪。她在左府中四处走动,忍着身上的不适和疼痛,用衣领遮遮掩掩颈项上的红点,还要忍受别人的指指点点——最后,她在南苑中找到了血樱六子。他们似乎是在等待七樱夫人。

    白色的雪片自上空旋转坠落,静静缤纷。一身白衣的虞楚之站在树下,穿着那件对他来说是多余,只为了不将自己显得太与众不同的狐裘大氅。

    他身边站了几个男子,都是名门巨富。他们将虞楚之团团围住,神色玩味,似乎在聊着什么很有趣的话题。

    “昨夜滋味如何?”

    虞楚之苦笑道:“对雪宫主,我感到很抱歉。这种事原本就不应该发生,但昨天实在喝多了一点……”

    “这可不是虞公子的错。我们都看到是重雪芝先勾引公子的,况且哪一个男人能拒绝主动上门的软玉温香呢?大家说是吧。”

    然后是一片附和声。

    接下来,虞楚之竟然还假惺惺道:“这件事我也很为难,毕竟我也是有未婚妻的。”

    “如果是重雪芝引诱,没有一个男人能拒绝吧。你未婚妻能理解……”

    “虞楚之!你……你满口假话,还在这里危言耸听!”

    听到这个声音,虞楚之周围的人都惊恐得不敢回头。而虞楚之则是一脸泰然,直直地看着重雪芝:“见过雪宫主。”

    “这样诋毁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诋毁你?”虞楚之走近一些,轻声道,“昨天我们真的什么都没发生过?”

    “是你强迫我的,你用了迷香,你,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雪芝气得浑身发抖。

    “雪宫主,你这牌坊就立得没道理了。如果是大家都没看到的情况下,我还可以帮着你一些,可是昨天在满月宴上——”

    “你给我住嘴!”雪芝一耳光抽在他的脸上。

    铿!

    一声惊响。

    这一耳光来得又快又狠,连虞楚之都未曾料到会被击中。而掌风强劲,击落了他身后梅树的花瓣。

    白色樱花面具顺势脱落,掉在地上。

    花瓣纷纷扬扬,幽香轻漏。

    虞楚之的脸被重重地打偏到一边去。他捂着脸颊,梅花花瓣落在他乌黑的长发上。

    “或许你觉得这样的事无所谓,反正你从头到尾都只是——”后面的话被彻头彻尾的惊愕淹没。雪芝看着虞楚之的面容,睁大双眼,重重后跌两步。

    花在雾中。雾在花中。

    大院仿佛只剩下花枝下的孤影。

    吃惊的不仅仅是雪芝。还有虞楚之身边的人。

    他们都不知道,原来虞楚之竟长得这样……无可挑剔。从他的下颚可以依稀看出他是一个美男子,但是在见过他整张脸以后才知道,之前看到的真的是管中窥豹,略见一斑。

    雪花混着梅花,细细碎碎飘舞着,缓慢又美丽,满园初发。摘了面具以后,他的肤色,连带他的衣服,短靴,还有落在他肩头的白梅花瓣,都是纯净的白。那一头黑发竟是触目惊心的夺目。

    对他们来说,这一幕美丽得仿佛不是真实。

    对雪芝来说,这一幕却是不敢相信的事实。

    “没想到,没想到啊,虞公子竟是如此俊美无双……既然生得如此,为何要戴面具?”

    “真的,我都大吃一惊,太令人意外了。”

    “虞公子,雪宫主,你们都怎么了?大哥,大哥,你怎么也不说话了?”

    “……这……这是……”

    “大哥他怎么了?”

    很显然,这几个晚辈后生不认识虞楚之这张脸。这位“大哥”却认出来了,却因为太不现实而不敢说下去。

    “昨晚,我果然没有在做梦。”雪芝哽咽着,立刻扑到他的怀中,紧紧搂住他,“……透哥哥……你回来了。”

    没有回答。也没有人说话。

    路过的人也停下来,看着这一幕。

    七樱夫人忽然捂住嘴,回头擦拭眼角。那个和虞楚之身高相仿的血樱子轻轻抱住她。

    “你终于回来了……”雪芝闭上眼,泪水却止不住,顺着脸庞落下来。

    这样重逢的梦已经做过了几百次,几千次。她甚至不能确定是否会在眨眼之后便发现自己又醒了,而现实依旧是梦断初醒,人去楼空。但她没有哪一次不是完完全全相信梦中所看到的一切。

    浮生若梦。说不定梦做多了,就会变成现实。一切又会回到从头。

    “你似乎已经忘记当年的事。”他的声音突然变了。是她熟悉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很清晰,每一个音都带着男性的低沉和磁性,但是却非常年轻,仿佛柔和的玉箫曲。

    雪芝根本无法回答他的话。她在倾听他的声音,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努力感受着他的存在。

    “我在外面有孩子,而且我是为了你爹的秘笈才接近你的——我现在又借助他的秘笈,自创剑法,练就了现在的身手。”他一字一句道,不带一丝感情。

    “我不在意。”雪芝声音沙哑,“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不在意。我只要你活着。只要你活着就好。”

    “我马上就要和柳画成亲。”

    雪芝身体一僵,抬头看着他,良久。最后,她眼眶湿润,却在微笑:“我不介意。”

    “不介意么。可是我介意。”

    “……什么?”

    “我介意你和穆远睡过,这种感觉让我很恶心。而且,你也已经改嫁了。”上官透淡淡道,“所以,不论如何,我们不会再有机会。如果你还有一点自尊,就请多想想昨天你说过的话。”

    然后,他推开她,扣紧大氅,转身走掉。

    雪芝脚下一个踉跄,几乎摔倒。她望着地面,一时间竟找不出任何理由替自己解释——他说的都是事实,她无法解释。她确实心甘情愿和穆远在一起。还有她确实说过那些话……

    随着上官透的离去,庭院中剩下的人越来越少。

    最后,满园空。只剩下傲然怒放的梅,和没有生命的雪。一片片白色落在雪芝的头上,像是落了满头的银丝。

    上官透的去向其实没有几个人知道。

    有人以为他死了,有人以为他“入赘”了重火宫隐退江湖,有人以为他抛妻弃子跟着高人巡游四海了,当然也有人知道他成了废人,被终生供养在重火宫。

    七年后的今日,还有很多人记得上官透,但都只记得他是月上谷谷主,身手不凡,是一个一生伴随着好运和权势的贵公子,被很多女人爱慕,是重雪芝的前任丈夫。

    春来秋去,江湖月异日新,风云万变。每一个传奇、每一个历尽沧桑的故事,一段惊天动地的历史在结束之后,或许会流传下去,但也不再那么受到人们的关注。

    相对于上官透,人们更加关注七樱夫人和她身边的血樱六子——确切说,是关注七樱夫人身边的虞楚之。

    男孩子们在玩游戏最喜欢假扮的时候英雄的形象,从清高孤傲的少宫主变成了侠气肝胆的红衣剑客,到拥有绝世容颜武霸天下的宫主,到身穿金色袈裟的一代少林宗师,到身手利落性情淡然的大护法,到如今肤色雪白却不怒自威的虞楚之……仅二十余年而已,却是隔世之感。

    虞楚之的面具、黑扇和黑柄宝剑已经变成了京师目前最流行的玩具。他的容貌也影响了很多人的审美,有很多女子认为理想的夫婿就应该像虞楚之那样,外表是秀美白皙的公子哥儿,做事却是叱咤风云回天转日。

    甚至现在有夫妻或者情人吵架,经常会听到类似的对话:

    “你这妇人少得寸进尺,还真把自己当重雪芝了?”

    “你也不是虞楚之,别一天想着会有很多绝代佳人乖乖送上门。”

    ……

    然而,谁也不会想到,这个一夜之间独步天下血樱子,真名竟是上官透。

    更令人无法想象的是,血樱六子另外五个竟是月上谷的太白岛主苗见忧、荧惑岛主杜枫、辰星岛主仲涛,以及他身边的两个金牌杀手汉将、世绝。

    而七樱夫人,则是上官透不会半点武功的好友,苏州女子裘红袖。

    与十六岁时以招摇的出身、打扮以及性格闻名天下不一样,消失多年又重出江湖的上官透已经不再刻意去追求那些外在的或容易表现出来的东西。

    这一回,他却轻轻松松笑傲天下,克服阻碍如振落叶,以电火行空之速站上武林巅峰。

    然而无人知道,他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

    他被封锁在冰窖中七年。

    七年中,冷冷的冰室中没有阳光,没有生命,没有日夜。七年中,他不仅练成《沧海雪莲剑》和《三昧炎凰刀》,还琢磨出重莲两本秘笈的真理,自创《黑帝七樱剑》,练就绝世身手。

    如今的天下,上官透若说自己是第二,没人敢说自己是第一。

    七年的等待和忍耐,让他学会去争取和享受俗人们最厌弃却是心底最渴望的东西——地位,武功,名利,金钱,还有为着这些东西前赴后继的女人。

    而月上谷,这个七年前因为谷主离开而没落的门派,也在令人吃惊的时间内苏醒,而且来势更猛,人们都说,在上官透的带领下,血樱六子将要化作一群能够在重火宫,少林,武当,灵剑山庄,峨嵋中夺走兵器谱鳌头的猛鬼,成为傲视一切强大门派的杀戮团体。

    在这样危机四伏的时刻,重适因听说父亲还活着的消息欢呼雀跃。宇文长老却突然撒手人世。